太子之前自然是有子嗣的。光是皇后跟前就兩個兒子,其餘的嬪妃跟前,連皇子帶皇女總共也有七八位。所以,胡大郎不寵幸太子留下的舊人,並沒有引起什麼軒然大波。因為,不管是太子的時候,還是如今做了皇帝的時候,他跟前都不缺兒子。大臣們傻了才會拿這事攪和。
天家嘛,有倆兒子都還多餘出來一個呢,更何況胡大郎跟前好幾個兒子了。
大臣不提,不代表各自沒有小心思啊。
胡大郎這人做事是十分乾脆的,說雷厲風行也不為過。他一登基就冊封了皇后的長子做太子。那些有兒子的妃嬪心裡自然不服,可還不要緊。那些膝前空空的妃嬪,可就有些坐不住。
尤其是胡大郎一登基就怕老皇帝后宮那些女人都清空了。就留下一個太后,還給撅在一邊頤養天年去了。這些膝前無子的妃嬪們,如何能不心慌呢。
要是沒有,大家都沒有還不要緊。偏偏胡大郎趕在老皇帝厭棄之前,整回來一個大肚婆。這讓那些無子的妃嬪們心裡怎麼平衡得了。再加上那些懷著野心,想要爬上龍床的女人們。一個個恨不得將錢如意扒皮吃肉才解恨。
有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典故。
錢如意這個是,匹婦無罪,懷胎其罪的真實寫照。
有了妒恨,自然便不缺那時時處處盯著,想要攪起風波的人。
得寵的,難免恃寵而驕,失寵的難免懷恨在心。
春桃便是那自以為得勢的,難免輕狂驕傲。她這般在宮中行走,不亞於一滴水掉進油鍋裡,之所以到今日還沒有油花四濺,引起大火來,還得感謝胡大郎壓制得穩。
但是,長此以往,錢如意可不敢保證,胡大郎沒有個打盹兒的時候。到了那時,只怕她要被春桃這個魯莽的丫頭給連累死。
所以,錢如意才敲打於她。
好在春桃還不笨,一點就透。倒是省了錢如意許多的口舌。
錢如意發動起來,實在二月初春的夜裡。
二月的天氣,總是春寒料峭得多。可是今年的天氣卻分外的暖和。去冬下了好大的一場雪,如今融化了。泥土裡得水分便也足。
小院兒牆根底下向陽,十分的暖和,那可桃樹早早的便打起了花苞。遠遠看去,星星點點的紅色點綴在指頭,想一想就知道若是開放,該有多好看。
白天的時候,錢如意還在說,今年桃花似乎特別早。晚上就發動起來。
這一胎她懷得相當輕鬆,能吃能睡,長了一身的好肉。原本以為孩子的個頭必定很大,她這一關怕是難過。誰知,起更時發動的,肚子也就難受了幾陣。
穩婆們才將所需的東西準備到跟前,堪堪將袖子挽起,準備大有一番作為的時候,那孩子便自己出來了。
頓時,那倆婆子便傻眼了,望著那團咕咕哼唧的小小一團,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因為,胡大郎曾說過,這個孩子落地,第一時間抱給他。不讓錢如意看,最好連哭聲都不要讓她聽到。
如今,胡大郎還在來的路上,這孩子卻已經落地了……
錢如意聽見那孩子發出的聲響,胸中便像被滾雷炸過一般,奮力吼道:“抱走。”
那兩個穩婆這才回過神來。慌忙的用小被子將那孩子一裹。抱起就塞給了站在門口的春桃。
“這……”春桃是十分不能理解錢如意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她本想多問一句,那婆子已經慌忙的跑回去照顧錢如意去了。這會兒,錢如意還四腳朝天,大敞著呢。
春桃抱著那孩子,終是心有不敢。在這宮闈之中,誰人不想出人頭地。孩子便是出人頭地最好的階梯。所以,她才十分不理解錢如意的做法。
她抱著孩子,站在那裡略思索了片刻,便將手伸進了包袱裡,想要看看這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你幹什麼?”
眼前一花,春桃只覺得手中一空,等她回過神的時候才悚然發現,只著一身中衣的皇帝站在她面前,孩子已經到了皇帝的手上。
春桃慌忙伏身見禮,這才發現,皇帝竟然是赤著腳的。也就是說,他聽到訊息,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就飛奔而來。
下一刻,一陣微風拂過,驚起一片桃花香。
春桃定睛一看,眼前空空一片。哪裡有什麼皇帝,哪裡有什麼孩子?
她站起身,四處張望。但見朦朧的燈光下,牆根底下那一樹桃花,正在夜色中潑豔豔的開放。滿院子都是濃郁的桃花香。再遠處,透過院牆是墨色的天空,上頭點綴著璀璨的星子,煞是好看。以至於,令春桃都懷疑自己置身在夢中一般。不然,什麼樣的夜色,才能美成這樣呢?
一個婆子走出來:“春桃姑娘,你怎麼還在這裡發愣呢?快去給閒才人整點兒吃的來,要熱熱的,軟乎的。”
春桃一驚,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空空的雙手,轉頭看向那婆子:“孩子呢?”
那婆子一怔:“不是抱給你了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