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如月也不深究:“不認識的好。”但似乎有又幾分不忍心:“我還是勸你一句吧。咱們這一行,只要踏進來了,就別想能出去。有句話說的好,水流千轉歸大海。所以,趁我現在心情好,你要是在京城有親戚,最好一早告訴我。反正我把你賣給誰也是賣。”
錢如意依舊搖頭:“真的沒有。”
花如月反而有些發急起來:“你年紀輕輕的,可別打錯了主意。”
錢如意有些感動:“難為你還來勸我。謝謝。”
花如月見她不肯吐露,也是無可奈何,賭氣似的道:“我可是發過善心了,是你自己寧可做表字的,可不是我逼迫你的。”
馬車進了城,已經是中午時分。
“下車。”花如月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
錢如意道:“到了麼?”
可是,等她爬出車廂的時候,抬頭看見的卻是一家酒樓:“聚英樓?”她頓時哭笑不得:“這窯子起的名字倒是別緻,可你不是說叫繡春坊的麼?”
花如月鄙視的瞧著她:“你怎麼那麼賤?老孃見多識廣,還是頭一次見著急當表字的女人。”
錢如意道:“你不是說你沒錢麼,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你改變主意,不把我賣進雞院裡,改成把我賣進酒樓裡當跑堂的了?我可告訴你,你要是這樣想,我保準就砸你手裡了。那跑堂的營生我是幹不來的。”
“你說說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鄉下丫頭,鄉下哪裡有你這樣的丫頭。也不知你家裡人怎麼把你養大的。幹啥啥不行,吃啥也吃不動。還害得我背井離鄉,傾家蕩產,差點兒連小命都不保。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這話,錢如意竟然無從反駁:“你說的對。”
花如月氣結,隨機擺手道:“算了,不和你說了。你就是個大奇葩。不管怎麼說,咱倆也算相識一場。砍頭之前還要吃頓飽飯呢,一個小豬也還要帶四兩米糠。我總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從我這裡離開。豁出去了,請你吃頓好的。”
錢如意點頭:“那就多謝了。”
兩個女人手牽著手往聚英樓裡去。
才剛剛站定,錢如意忽然察覺到一道視線向著這邊望來。她下意識的抬頭望去,只見樓梯上站著幾個差役,擁簇這一位年輕的官員。
那年輕的官員正向這邊看來。
花如月也看到了,用肩膀撞了撞錢如意:“認識?”
錢如意搖頭:“不認識,大約是看你長的貌美,因此便看呆了。”
花如月頓時笑起來:“屁,我要信你才叫活見鬼。大約是看你的樣子比較風騷,這才看過來的吧。”
“管他呢,咱們只管去吃咱們的飯。難道因為誰多看了咱們一眼,就要以身相許麼?”
“就是這話。”花如月轉頭呼喚小二。兩人就在樓下,撿了一張桌子坐下來吃飯。
花如月一邊倒茶一邊道:“哎,那小子還在看你。”
錢如意自然知道。那人她自然是認識的,衛如言的三堂哥衛元章嘛,她不但認識,而且熟悉的很。只不過,那都是以前了。錢如意望向花如月:“月娘,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改個名兒?”
花如月搖頭:“費那勁幹什麼?你的名字挺好的。那些爺們兒尋樂子,就圖個身心痛快,你的名字再好不過了。要是非要改的時候,等你到了你新媽媽身邊,讓她給你改一個去,還省著自己費腦筋了。”
錢如意撇嘴:“你真是一些兒的虧不肯吃的。我又沒讓你費腦子。”
兩人吃過飯,出了聚英樓的時候,那啞巴已經在車上等著了。花如月看了一眼:“這啞巴今兒倒是勤快的很,往日看見了酒,再走不動路的。”說著先自己爬上馬車,又伸手把錢如意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