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自出事以後,就再也沒出現過。說實話,要不是錢如意自身難保,以她的心性,早就去看望蘇瑪了。這還是她自來到這高牆深院的北定候府,第一次自主的想要出去走動,走動。
順著那高大的彷彿城牆一樣的院牆根兒一路走去。府中出處都是嶄新的景物。只不過,新植的花木尚未長成,有著一種異樣的蕭索。
錢如意本來是能夠從小院兒門前那條小道,徑直穿過半片後宅院,走到蘇瑪那裡的。但是,那樣的話會經過周正其他妾室的居所。錢如意沒有力氣去和那些妾室糾纏,因此一早避了開去。
蘇瑪的院子不大,但比起錢如意居住的彷彿鄉下院落一樣的地方,還是好了許多。最起碼,屋中的擺設金碧輝煌,就已經十分的豪華了。
錢如意才進了院子,就見屋內迎出來一個金髮碧眼的女孩兒。錢如意一怔:“您……怎麼稱呼?”
那女孩兒望著錢如意,甜甜一笑:“我叫瑪莎,是蘇瑪的妹妹。我姐姐病了,所以家裡讓我來照顧她。您是哪位?怎麼稱呼?”
錢如意道:“我叫如意。”
那女孩兒道:“我知道了,您就是我姐姐唸叨著的如意娘子。快些請進。”
這個女孩兒和蘇瑪的年紀相仿,容貌甜美,聲音悅耳動聽。藍色的大眼睛裡,彷彿兩汪純淨透徹的湖泊,透著無比的靈動。比起蘇瑪的嬌憨來,這個女孩兒渾身都透著聰明伶俐,分外的靈動美麗。
一瞬間,錢如意就彷彿明白了什麼。她隨口問道:“烏斯距離這裡不遠麼?”
瑪莎笑道:“也不算近,也不算遠。騎快馬的話,十來天也就到了。”
錢如意進到屋子裡。並沒有聞到意料之中的藥氣,反而聞到一股獨特的香味兒。她走到蘇瑪的床前。只見她成沉沉的睡著。原本珠圓玉潤,彷彿渾身都透著無盡活力的女孩兒,才短短二十來天,就槁枯的彷彿失去了水分的鮮花。
錢如意輕輕喚了一聲:“蘇瑪……”
原本以為,蘇瑪不會醒來。誰知,下一刻她的眼皮動了動,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之後盯著錢如意看了許久,彷彿這才認出錢如意來,呼了一聲:“如意娘子……”
錢如意除了從鏡中看到無比虛弱的自己以外,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一個同樣虛弱的女子。她心中的憐憫之情,無法言喻,伸手握住蘇瑪槁枯、潮溼的手:“咱們才幾天不見,你怎麼就病成這樣了?”
蘇瑪吃力的抬起眼皮,看向一旁的瑪莎:“你去廚房,告訴她們多做幾個清淡的採藥來。我要留如意娘子吃飯。”
瑪莎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錢如意明白,蘇瑪只要支開瑪莎。只不過,錢如意即明白她的用意,瑪莎那樣伶俐的女孩兒,自然也是明白的。
錢如意望著她:“你有什麼話,就和我說吧。”
蘇瑪頓時就兩眼垂淚:“姐姐,我真的很愛、很愛侯爺……”
錢如意握著他的手:“可是,又怎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呢?”
蘇瑪道:“是我一時糊塗。”
錢如意也是無奈:“如今大錯已經鑄成,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你好好的養病,一切等病好了再說。”
蘇瑪搖頭:“我是再也好不了的。你沒看見麼,我家裡已經派人來接替我了。就算我想要好起來,也沒用了。可是,我心裡不甘。我那樣的愛著侯爺。他可以擁有那麼的女人,我只不過是做錯了一次而已,他為什麼都不來看我?”
錢如意只覺得無語又悲涼。蘇瑪是做錯了,可她問的話,大約也是天底下所有女人想問的話。為什麼男人就能同時擁有那麼多女人,而女人就不行。
蘇瑪艱難的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柄黃金刀鞘的匕首,遞到錢如意手上:“姐姐,在這裡,你是我最親的人了。我只能拜託你。這把匕首是侯爺送給我的。你幫我把它還回去吧。你告訴侯爺,讓他不要惱恨於我。下輩子,我再也不想遇見他了。”
錢如意將那匕首接在手中,寬慰道:“好好的,快不要說那傻話。你還這麼年輕,身體又一向很好。總會好起來的。”
蘇瑪道:“你不要勸我。就算她們不要我的性命,我也不想活了。姐姐,你不知道。我自進這候府,不到一年時間,心裡所受的煎熬是我過往十幾年裡,所有加起來都沒有過得。我一想到,如果我好了,還要日日受那樣的煎熬,我心裡就害怕。
以前侯爺隔幾天還會來看我一眼。往後,侯爺大約是一眼都不想看見我的。我還活著做什麼?”
錢如意還想再勸。只聽外頭腳步聲響。瑪莎走進來道:“姐姐,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蘇瑪向錢如意道:“你走吧。”一瞬間,雖然還是那個虛弱的她,臉上的表情卻變成了一種,在錢如意看來,有著幾分扭曲的倨傲。
錢如意轉頭看向瑪莎。
那小姑娘一臉無辜的站在那裡。
錢如意又看向蘇瑪,她又恢復了那種閉著眼睛等死的灰敗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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