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大媽,忙忙的從家裡拿了香燭出來,在路邊遙遙的路祭於他。
可惜,那往京城去了的真胡大郎,只看見了自己生前身後的寂寥,卻並沒有看見這鄉親間的深情厚誼。
有些人生來就註定了孤獨,每每總是能夠完美的錯過世間那情誼深長之處,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就在‘胡不取’的靈柩才剛出了城門的時候,有斥候來報:“陸大人,前方發現玉匣關的兵馬。”
錢如意頓時就緊張起來,下意識看向陸子峰。陸子峰問道:“領兵的是誰?”
“似乎是北定候。”
陸子峰坐在馬上,抬頭張望。片刻之後就見道路盡頭湧現出一片旌旗,前頭一個大旗上,寫這一個大大的‘周’字。玉匣關內,能有如此陣仗,又姓周的,除了北定候真的再沒有別的人了。
陸子峰的官階小啊,雖然他現在坐鎮經略司,可他只是個九品小官。古往今來,這樣小的官階,擔當這樣的官職的人,估計除了陸子峰再沒有第二個。
俗話說的好,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北定候高出陸子峰的官階可不是一級。陸子峰又是後生晚輩。所以,他看見北定候的依仗
之後,二話沒說就打馬上前。而後滾落在馬下。望著北定候的依仗就大禮跪下,高聲道:“金山經略司使陸子峰,跪迎北定候,請侯爺得安。”那做小伏低的樣子,令錢如意再次對他的印象重新整理,一度以為眼前這個陸子峰是假冒的。
卻見那周正勒住馬頭,垂眸望著跪在塵埃中得陸子峰:“金山經略司使不是姓衛麼,什麼時候姓陸了?”
陸子峰伏地道:“回稟侯爺,家師有重孝在身,回家守制去了。晚輩自知不才,但至此朝廷用人之際,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周正冷眼道:“我知道你。你叫陸子峰,武侯之子。以你的家世,做這個經略司使倒也不至於辱沒了。”
“侯爺誇獎。”陸子峰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整個一順杆爬。說完也不等周正叫他起來,他自己就從泥土地上爬起來,又向著周正抱拳道:“侯爺公務繁忙,下官就不耽誤侯爺趕路了。”那話裡的意思,似乎周正只是正好路過這裡一般。
然而,那周正卻並不吃他那一套:“我並非路過這裡,而是專程前來參見賢王爺。順便的,我聽說我的那些猴崽子們全殲了橫行在關內得悍匪,大獲全勝。特意命人帶了許多美酒,前來犒賞我那些猴崽子們。”
陸子峰訕訕一笑:“屬下臣駑鈍。侯爺這話,下臣聽不明白?”
周正看了他一眼:“陸大人,這話可就好笑了。當初衛善從我這裡借去三萬人馬,關內人人皆知。怎麼,陸大人要翻臉不認帳麼?”
陸子峰連忙搖頭:“不、不、不。下臣哪裡有那樣的膽子,敢眛侯爺的東西。只是,家師走得倉促,彼時下臣官小位微,這等大事下臣實實的不知。”
錢如意遠遠的看著,心裡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想哭的是,周正是行伍出身,他如今的權位,都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陸子峰一介書生,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去他面前耍花槍。
想笑的是,虧得陸子峰一向以正人君子的樣子示人,不知從什麼時候,竟然學會這無賴行徑了。
周正顯然並未將陸子峰這個九品的小書生看在眼裡,明顯不耐煩道:“我也不和你磨嘴,自去找賢王爺理論。”
陸子峰涎著臉,陪著笑:“侯爺,有句話下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周正瞥了他一眼:“你且講來。”
“那個……賢王爺護送太子,回京了。”
一瞬間,就連錢如意隔得那麼遠,似乎都能感覺到周正渾身冷冽的殺意:“你說什麼?”
偏那陸子峰,就跟絲毫沒有察覺一般,依舊不知死活的涎著臉,重複道:“獻王爺護送太子……回京了。”
周正悶哼一聲:“看了我來遲一步。”轉而向陸子峰道:“不知賢王爺身體可好?太子可好?”
陸子峰躬身道:“侯爺忠君愛國,下臣著實佩服的五體投地。回稟侯爺,賢王爺健朗的很,太子爺也好的很。可惜您來得晚了一步,太子臨行之前還唸叨,您欠他一場酒呢。”
周正眉峰一挑:“太子果然這樣說的?”
陸子峰點頭:“千真萬確。”
周正在馬上沉吟片刻:“看來,我果然來遲一步。既然你師父衛大人和賢王爺都不在,有些事情和你也說不清楚,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