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賢王從侍者手中拿過一根鞭子就扔在了錢如意腳下:“撿起來,替我抽死這個奴才。”
“嚇……”驚的錢如意一下子跳開了老遠,後背的冷汗都出來了:“我不敢。”
老賢王那張老臉,頓時陰沉的彷彿一塊黑鍋底。眼底深處的恨怒之意翻滾。看錢如意的眼神,那叫一個恨鐵不成鋼。但是,也就死須彌只見,老賢王眼眸中的滔天恨意,都化成了淒涼哀傷,輕輕合上了眼皮,仰頭長嘆了一聲:“唉……”伴著這聲長嘆,他整個人似乎都萎靡下來,一瞬間就彷彿蒼白了許多。
跪伏的老者見狀,將那鞭子撿起,雙手捧著跪伏到錢如意麵前:“王爺讓打,你就打吧。只要王爺能夠些許的釋懷,某雖死無憾。”
錢如意哪裡敢去拿那鞭子,為難道:“就算要我打人,我也得知道為什麼吧?”
老賢王幾乎是咬牙道:“就因為這奴才失職,致使你父英年早逝,連一條根苗都沒有給老夫留下。”
錢如意整個腦袋都是懵的:“這話從何說起?”
那老者也跟著倏然舉頭,望著老王爺:“王爺,這話從何說起?”
老賢王憤然轉身,指著那老者的鼻子。低喝一聲:“你還有臉問?我讓你去保護小王爺,你保護的小王爺呢?你把你家主子保護到哪裡去了?”
那老者再次跪伏餘地:“奴才有罪。”
“你有罪?你是有罪,你罪該萬死……”老賢王怒吼著,忽然衝了過來,一腳將跪伏著的老者踢翻在地,又接連踹了幾腳。只踹的那老者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匝,說不出的狼狽。
饒是如此,老王爺也氣的差點兒厥過去。踉蹌一下,差點兒跌倒。
錢如意大驚,慌忙跑過去用脊背將老賢王撐住,高呼道:“快來扶住王爺千歲。”不是她扶人的姿勢奇葩,是她自知身材短小,又無力氣,如果像常人那樣去扶身材高大的老賢王,必定是扶不住的。
饒是她如此的全力以赴,老賢王如果不是自己尚且能夠立定,也早就將錢如意砸趴下了。
老賢王頓時更加的悲憤,一把將湧過來的侍者全都揮開,吼道:“滾,老夫用不著你們這些狗才,都給我滾的遠遠的。”
這位老王,從來都是一副智珠在握的從容大度模樣。錢如意還是頭一次見他發火,也是頭一次從他身上感覺到無以言表的淒涼。他指著地上那老者:“你這奴才,死便死了,生便生了。如今又跑到我面前來做什麼?難道你的狗命,能彌補老夫的失子之痛麼?”他說著,聲音都顫抖了,老眼之中泛起了淚花。
錢如意怕他太過激動,再有個什麼好歹,連忙規勸道:“王爺千歲,息怒,息怒……”
老王爺看了她一眼,無比失望的搖搖頭:“有什麼用,到底只是個女人啊。”
這一句話,彷彿一把利劍,直刺錢如意的心臟。她從不因為自己是女子便覺得自己低人一等,可這個世界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女子就是不行。
老王爺大約也是知道這句話傷人的,如果不是他這時十分的悲傷,估計一輩子都不是說出這句話來。但是,既然說出來了,他便不準備在藏著掖著。他擺了擺手,向錢如意道:“你縱然再天資聰慧,我這一脈,到了你父親也便斷絕了啊……”他說著,越發顯得滄桑老邁起來。
忽聽那老者道:“王爺,小王爺當年留了後人在的啊。”
老王爺指了指錢如意:“這個不就是麼?”
那老者抬起頭來:“不是啊。武侯當年生的是個男兒。”
這一句話裡的資訊量太大,以至於錢如意和老賢王雙雙愣怔在地。
“男兒?”
“武侯?”
男兒兩字出自老賢王之口,武侯兩字則是出自錢如意的驚詫錯愕。
錢如意這時,滿腦子就回蕩這一句話:“武侯生了個男兒。武侯生了個男兒……”話說這幾個字她都認識,可是湊在一起她就聽不明白了。
武侯是誰?
陸子峰的爹。
武侯生了一個男兒。
武侯怎麼能生男兒呢?不對,非但不能生男兒,女兒他一個大男人也生不出來啊。說武侯的女人生了個男兒,這還差不多。可要是武侯的女人生了個男兒,那和老賢王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