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嫂微微一愣:“你怎麼說起這樣的話來?這可不像你?”
錢如意苦笑:“誰一開始就是信命的呢?只不過,活著活著就信了。”
七嫂知道她因為爺爺的事情,心裡難過,因此嘆息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大家忙亂了一下午,傍晚時分才安置妥當。大伯母回去吩咐飯食,大伯就留下來,一面幫錢如意照看爺爺、奶奶,一邊擬訂接下來的一干事宜。
因為有錢如意的加入。原本商量好的各家贍養事宜,最後都沒有履行。爺爺、奶奶後來一直跟著錢如意生活的。如今眼見著老人的況狀不好,身後事自然要早早的安排起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錢如意心裡明白,可明白不代表就能坦然接受。她不敢想這事,只覺得眼下里每一刻都是煎熬。看大伯在想事情,她便信步走了出來。話說,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多久沒有獨自在村裡漫步了。
不知不覺,她便步過了村頭的小橋,走到那一望無際的迷蹤蕩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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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個人影映入眼簾。
錢如意下意識的一怔。
那人似乎感覺到錢如意的目光,轉過頭來。
“趙豐收?”
趙豐收怔怔的站在那裡,許久翻身向這邊走來:“我想進蕩子裡去,可是又怕自己不認識路,走不回來。”
錢如意不解道:“好端端的,又不是荒旱年景,你去那裡頭做什麼?”
趙豐收垂下頭,許久道:“你以前常常在那裡等人,我也想去那裡等你。可是,我不敢……”他說著,都快哭了的感覺。
錢如意心頭的酸楚,瞬間更甚:“你都多大了?三十了吧?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你等我做什麼?我又不在那蕩子裡,又沒功夫去捉野味來烤了給你,就算烤了,你如今可是方圓幾十裡有名的財主,也不會稀罕對不對?”要說當年的事,錢如意真的放下了,那只是她自己認為的,若不然這時候的語氣也就不會這般的夾槍帶棒,滿含諷刺了。只不過,越是放不下的,才越是不會承認罷了。
趙豐收悶悶的搖頭,卻什麼都沒有再說。
他一向這樣,總是說不了三句話就悶起頭來。每每這樣,錢如意都被氣的火冒三丈。這次也不例外,但是,就在錢如意想要發火的時候,忽然又洩了氣。
事已至此。她已為人妻,為人母。還在這裡和一個悶葫蘆生氣,又是何必呢?
趙豐收等了許久,大約沒有等到錢如意發火,他自己都有些詫異起來,抬起頭來就看見錢如意目中慢慢的悲傷。他忽然就慌了,忙忙的在自己身上摸索著,手忙腳亂的從懷中摸出一串鑰匙,塞進錢如意手裡:“這個……你家的鑰匙。”
錢如意有些糊塗:“我家的鑰匙?”
趙豐收兩手比劃著,越是想說越說不出來,急得出了一頭大汗。
神奇的是,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但是,錢如意卻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
趙豐收把錢五郎賣出的宅子,都買了回來。這些就是老宅裡所有房間的鑰匙。
一瞬間,錢如意有些忍不住目中的淚意,但她不想在趙豐收面前掉淚。她只能將那淚意化成一聲怒吼:“你什麼意思,來可憐我,看我笑話的嗎?”
趙豐收在聽到這聲怒吼之後,瞬間僵直了。許久,忽然間雙目之中淚雨滂沱,一轉身,哭著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