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如意一怔:“周玉郎這樣說過?”
凝翠點頭:“那還有假。”
話音未落,就聽見陸子峰的聲音,帶著些許斥責的意味道:“凝翠,你這個丫頭,又給如意拱什麼火?你明知道她那炮仗一樣的性子,一點就著,就不能壓著些嗎?”
凝翠並不怕他,聞言反駁道:“難道我受了委屈,還要我家姑娘也一起受委屈麼?”
陸子峰指著她:“就你這破馬張飛的樣子,誰能給你委屈受?”
錢如意扯住陸子峰的衣袖,放在鼻前嗅了嗅,別有所指道:“聽說葛世文招徠了歌女來助興。”
陸子峰點頭。
錢如意心裡頓時就翻到了五味瓶,有些賭氣道:“你去那妖精的屋子裡,把我三伯母叫出來。你自己願意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倘若不想回去的時候,我也不管的。”
陸子峰看著她的樣子,低笑一聲:“吃醋了?”
錢如意繃起嘴巴,不再說話。
陸子峰道:“你等著。”說完轉身去叫三伯母。
片刻之後,三伯母便隨著他一同出來。
錢如意拉住三伯母,責怪道:“伯母,不是我說你。你怎麼那樣的不知道尊重自己?那妖精是個什麼東西,哪裡就配得上你去伺候她?”
三伯母道:“這不是葛家大爺高中了,咱們大家都跟著沾光麼。”
錢如意越發不悅:“咱們家和他是親戚,不是他家的奴才。況且,那妖精又算個什麼東西,在葛家都連半個主子都算不上,難道來了我們家,就成主子了麼?”錢如意越說越生氣,止不住哭起來:“你怎麼這樣?難道離了咱們家,就連咱們家的幾根骨頭都丟了麼?咱們老錢家,哪裡向著別人低三下四過?”
三伯母見她被氣哭了,連忙安慰:“是我錯了。我也只是想著,她如今重著身子,一個人多有不便。能看顧一些,就看顧一些。沒有想那麼多。”
錢如意道:“你不知道。人家和人家是不一樣的。你這樣做,在咱們家,或者是對大街上的乞婆子都是好的,那是積福行善。可是,對那妖精,就是不行。葛家和咱們家是親戚,不分高低。那怕咱們在自己家要飯,到了他們家也是座上賓。咱不糟踐別人,也必不能為別人糟踐自己。”
三伯母哄著她:“我記住了。你可別哭了。哭得我心裡難受。”
三人帶著孩子就要轉回前院兒。
“那三婆子,你回來。”那丫頭從門內閃身出來,兩眼望著三伯母,一副高高在上,吃定了三伯母的樣子:“我讓你給我洗的衣服,你洗完了麼?就在這裡和人嚼舌頭。”
三伯母不願意得罪她,有些為難起來。
錢如意已經接聲:“哪裡來的野狗,在我家亂吠?”
那丫頭毫不示弱:“我呸,窮的底褲都穿不上了,一天天的淨啃窩頭苞谷面子。要不是我家大爺來了,你們知道肉字怎麼寫?還在我面前拿起主人的款來。不讓你一天三晌給我磕頭請安,已經是高看你了。”
錢如意冷笑一聲:“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還妄想我給你磕頭。你不是有錢麼?不是不稀罕我這窮家破業麼?誰請你來的,誰又求著你在這裡的?如果你要還想在這裡待著,乖乖的給我夾起尾巴,否則立馬給我滾蛋。”
“你……你要趕我家大爺走?”那丫頭氣急敗壞起來。
錢如意道:“他要走時,我也不攔著。”
“你會後悔的。”
錢如意轉身拉起三伯母,招呼凝翠:“回了。”
那丫頭見錢如意要走,十分的下不來臺,又喊了一聲:“你們會後悔的。”
三伯母有些忐忑,扯了扯錢如意的袖子:“如意,這樣不好吧。葛舉人中了進士,將來要做大官的。咱們平頭小老百姓,何苦得罪他呢?”
錢如意道:“我管他做大官還是做小官。就憑他招得那些貓三狗四的,將來也是成不了大器的。要我對他的丫頭低三下四,再別想的。不但我不去低三下四,你是更不許去的。咱一家人的臉面,怎麼能送到別人腳下去踩?”
三伯母轉臉去看陸子峰。
陸子峰點頭:“如意說的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