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就那樣以奇異的形態定格。
有那麼一瞬,錢如意似乎透過慧雅郡主的人,望見無盡的掙扎。
鬼使神差的,她點了點頭:“好。”
見過花兒開的樣子嗎?
當慧雅郡主聽到這個“好”字,抬起頭來的一瞬間,錢如意彷彿看見了滿園花開。
慧雅郡主已經不年輕了,但她眉宇間的神色,純真的彷彿無暇璞玉。
凝翠抓著錢如意的手,緊張道:“你瘋了?”
錢如意也覺得自己瘋了。她知道自己心軟,因此做過數不清的,令自己後悔的事情。但是,神奇的,她從未想過改變。
她轉頭望著凝翠:“不是還有你麼?”
凝翠十分苦惱:“郡主府裡有高手,我打不過。”
“……”
這時,慧雅郡主的身形動了。她非常優雅有範兒的轉身,向郡主府的深處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又停住,轉身望著錢如意,雖無言,神色已經很明顯。她在等錢如意和她一起。
錢如意硬氣頭皮,拉著凝翠:“才說出去的話,總不能再嘬回去。”
凝翠原本就有幾分俠骨的,聞言道:“罷了罷了,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說完扶著錢如意,一步一步向郡主府走來。
衛家府邸,自大業開國到現在也有二百來年。難免破舊衰敗之處。這郡主府內卻像是另一處天地。處處嶄新整齊。無數樑柱精雕細刻,美輪美奐。
只是,這裡雖好,卻寂寂無聲,彷彿一個空濛世界一般。
慧雅郡主在前,錢如意和凝翠遠遠跟在後頭。穿過雕樑畫棟的遊廊,來到一處顯得有些寒酸的院落。
慧雅郡主邁步進去,跟隨在她身後的內侍自動分列兩旁,各歸各位站住。等慧雅郡主進到屋內,坐到屋內唯一一把椅子裡的時候,她的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在原本就空蕩暗沉的屋子裡,她雖盛裝而坐,可是卻分外蕭索。
錢如意忍不住問道:“您平常就住這裡嗎?”
慧雅郡主點頭。她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和人聊天,只是拿眼睛一直望著錢如意。從剛剛在門口開始,到進府這一路走來的頻頻回頭,再到現在。她的視線幾乎就沒有太過的離開錢如意。
錢如意身體不好,確定了自己的處境並無危險之後,就有些站不住。她望向慧雅郡主:“可以給我個墊子,我坐在你的地上嗎?”
慧雅郡主點頭,而後抬頭看向身邊的侍女。
那侍女已經不年輕了,看著比慧雅郡主還大一些。站在那裡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愣是沒反應。
錢如意眉頭不覺簇起。可還沒等她開口呢,凝翠那暴脾氣已經不能忍了:“這位姐姐,麻煩給我家姑娘拿個墊子,或者搬個椅子來。”
那侍女極不耐煩的翻了凝翠一樣。
這下錢如意可以確定了,並不是她沒看見慧雅郡主的眼色,而是她有意忽視。
做奴婢做到這份兒上,不亞於無法無天。
她再向這屋裡屋外那些侍人奴婢們望去,陡然覺得,那一個個站立的,都是妖魔鬼怪。慧雅郡主一個孤身女子陷落其中,遲早連骨頭碴子都被啃乾淨。
凝翠有一個長處,直接。做事主動性非常強,只圖結果,不在乎過程。而且,身為女子,她能打。這一點比錢如意強了不知多少。
那侍女不願意搭理錢如意,凝翠也不糾結,自己在屋子裡看了一圈,實在沒找到可以坐的東西。最後瞄上了靠牆窄榻上的褥子,扯過來鋪在了地上:“姑娘且將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