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恍惚間,她似乎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在眼前晃動,如夢如幻,一如那不可追溯的往生。
“如意,如意……”衛如言一連喚了她好幾聲。
“嗯?”錢如意這才回過神來:“什麼?”
衛如言道:“你怎麼忽然發起呆來?”
錢如意抬手捶了捶有些發悶是額頭:“忽然腦袋疼。”
“那就別唱了,咱們隨意走走,看看這府裡的春景也是好的。”
錢如意點頭。
已經是二月底,三月初,衛家院子的三兩株桃花已經開發,給這座顏色暗沉、單調的宅子,平添許多生機。
錢如意伸出手來,想折一支桃花。可她個頭太矮,根本夠不著。
忽然,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伸過來,將她囑意的那支桃花,輕鬆折下,遞到她面前。
錢如意抬眸望去,原來是衛元章。她接住那支桃花,順勢向他微微一福:“多謝衛三哥。”
衛元章臉上盡是溫暖的笑意:“舉手而已。”
衛如言走過來,也向衛元章行禮:“三哥。”
衛元章點了點頭:“家裡住得可還好?”
衛如言點頭:“謝三哥掛懷。”
衛元章笑著:“一家人,不用這麼客套。”
錢如意抬起手,將那支桃花插入衛如言鬢邊,向後退了一步,眯起眼睛來看了看,讚道:“真好看。”
衛元章見了,原本滿是笑意的眼眸眯了眯:“這才是真正的人面桃花相映紅呢。”
錢如意並沒有在意,反而是衛如言不好意思起來:“三哥過獎了。哪有這樣誇自己家人的?”
衛元章道:“這是京中坊間,新近流傳起來的詩篇。一曰:今年此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桃花不知何處去,人面依舊笑東風。又曰:去年此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東風。”
衛如言將那詩句在唇齒間細細研讀,讚歎道:“區區幾句,道盡人間榮枯,物是人非。做此詩者,定然是位大家。”
衛元章點頭:“只是至今無人知曉,這詩出自誰家。”他口裡這樣說,眼睛卻斜睨著錢如意。
錢如意只做不見,並不理會。
衛元章道:“我剛剛在那邊,聽見你唱歌,怎麼忽然停住了?”
錢如意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忽然頭疼,唱不下去了。”
“但不知那紅酥手、黃藤酒,後頭怎麼唱?”
錢如意將兩隻手攏進袖筒:“記不起來了。”
衛元章見她神情懨懨的,懶得說話,於是也就不再追問。指著不遠處道:“今日有北定候世子,杜小王爺,齊公子,胡大郎,共聚飲酒。你們女孩兒家,還是規避一些,往別處去吧。”
衛如言道:“多謝哥哥提醒。”
衛元章向她擺擺手,轉身走了。衛如言的目光,下意識順著他的背影,一直想著那遠處人聲傳來處望去。
錢如意看了她許久,她都沒有發現。
錢如意轉向凝翠:“凝翠,你想不想聽一個望夫石的典故?”
凝翠點頭:“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