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一口一個奴才的。誰下生就是奴才命呢?”
凝翠眼眸一亮:“小姐,還真讓你說著了。我爹、娘都是府上的奴才,我們幾個兄弟姐妹,自然下生就是奴才。”
錢如意張大了嘴巴,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樣啊……”
倆女孩兒剛剛歇下,就聽外頭有敲門聲,葛六女的聲音傳來:“如意,開門。”
錢如意道:“我睡了。”
葛六女只是敲門:“你開門,我進去。”
凝翠起身,把房門開啟。
葛六女走進來:“今晚我也睡這裡。”
還用說嘛。往常熊氏得了東西,還轉眼就翻臉,那一次都是把葛六女罵走,飯都不給吃。何況今日沒得著東西,白高興了一場呢。自然是不會招待她的。
三人擠在一床被褥下,勉強捱了一夜。
天剛亮,凝翠就起身忙活去了。
先是找來兩個身強力壯的婆子,送來了洗漱熱水,又領著不知道哪裡找來的丫頭,抬著食盒,送來了各種精細粥點,足足擺了一大桌子。
葛六女早已看的目瞪口呆,她雖然是葛家女兒,可自幼被熊氏壓制著,很少出院子。稍大又嫁到了元寶村,過得就是平常莊戶人家的日子。這幾年能吃飽飯,已經覺得日子不錯了。從來不知道,就在她孃家裡,有這般精細的吃食。
別說葛六女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了,葛世雄那三個女兒,一大早聞見廂房裡飯菜的香味兒。姐妹仨走過來一看,哈喇子都快淌腳面上了。
葛六女倒是個無比孝順的,見三個侄女兒都來了,生恐飯菜不夠吃。連忙端了兩碟子點心:“我去給你們奶奶送點兒過去。”
一旁的凝翠噗嗤一聲就笑了,從她手中拿過那兩碟子:“奶奶快別寒磣人了,這是府裡各房太太、小姐、公子們日常的吃食罷了。咱們是客,客隨主便。您若是去了上房,怕不是令那多心的疑惑咱們嫌人怠慢咱們?”
葛六女有些明白,又有些糊塗:“啥意思?”
凝翠道:“奴婢的意思是,這是府裡最平常的飯食。拿來待客確實有些怠慢。但誰讓咱是客人呢?客隨主便也就是了。你要是拿著去找老太太。老太太還不得以為咱們挑理兒嗎?”
這一番話,讓葛六女進退兩難。同時看著那一桌子逢年過節都未必吃的到的飯食兒,心頭一陣陣抽搐。
她似乎此刻才幡然醒悟,原來她孃家很有錢。
可為什麼同樣是葛家人,她娘和哥哥就過的這樣慘呢?看那三個侄女兒,大的都十七了,看著那飯菜的樣子,就像餓狼一般,眼睛裡恨不得伸出手來。這絕對是裝不出來的。
“姑姑,知道你孝順。我奶奶早上是不吃飯的,你就別忙了。咱們吃飯吧。”
那個十七歲的大侄女兒,自以為聰明的勸說葛六女。順勢坐在了桌前,拿起筷子就要吃。
凝翠道:“既然這樣,不如奴婢再跑一趟,讓大廚房把三位表小姐的份例一併送到這邊吧。大家一起吃飯,熱熱鬧鬧的也挺好。”
那三個姑娘齊齊一愣:“什麼份例?”
凝翠道:“三位真會開玩笑。奴婢這就去傳喚吧。”說著便要走。
那大姑娘忽然想起什麼,一把拉住凝翠:“你是說,我們姐妹也是有這般的份例的?”
凝翠點頭:“是啊。不都這樣的嗎?”
那大姑娘將筷子一丟,飯都不吃了,抬腿就衝了出去。
葛六女喚她:“四丫頭,你不吃飯幹什麼去?”
那大姑娘已然跑的沒影兒了。
錢如意其實看見那一桌子飯食,也覺得稀罕。可是,她看見那餓狼一般的表姐、表妹就反胃。所以表現出來無比的淡定。
剛吃了一個小巧的餃子,正要再吃。才發現餃子被剩下倆表妹搶光了。別的點心也被搶的亂七八糟。
她心中憋氣,喝了半碗粥,將碗一推,走出門去。
凝翠跟在她身後:“小姐要去散步嗎?”
“嗯。”
“小姐,奴婢看你剛剛似乎沒什麼胃口,是飯菜不合口味嗎?”
錢如意搖頭:“我後悔來這裡了。”說話間,幾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女孩兒結伴從熊氏破敗的院子外走過。
錢如意疑惑道:“往常這裡鬼影子都不見半隻,什麼時候這裡成風水寶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