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心裡苦,忙道:“陛下,臣也有要務。”
李世民掃了眼周圍亂糟糟的一片,道:“朕許久沒有舒活舒活筋骨了,你陪朕玩兒玩兒,回來再弄。”
“舒活筋骨?”李承乾眨巴眨巴眼睛,道:“臣陪您舒活筋骨?”他不被被舒活成沙袋啊!
“去換衣服,朕在射場等你。”
大臣們三三兩兩離開,李承乾滿臉憂愁,尉遲寶琳和魏叔玉表示十分同情。
“我們的老子休沐了,還能躲到東宮來,殿下,您這位老子,那可是躲都躲不掉啊!”
李承乾看向過來安慰他的兩個小年輕,道:“大兄弟,沒事兒不要背後說人,隔牆有耳。”
言罷,李承乾轉身去顯德殿換衣裳。
李承乾到射場時,李世民已經射出去好幾箭了。
“拜見父親。”
李世民點點頭,拉了個滿弓,一箭射穿箭靶。
李承乾大腦一片空白,他跟皇帝一直不怎麼親近,他知道皇帝武力值很強,但還是有些超乎預料。
李世民將弓遞給李承乾,李承乾接過來,拉了拉弓弦,道:“臣拉不開這把弓。”
“你阿翁是箭中好手,連他都拉不開,別說你了。這把弓只有朕可以用,朕還是秦王時,它就跟著朕,一直到玄武門,從那之後,它就被封存起來了。”
李承乾低頭看著手裡的弓,這大概就是傳聞中的巨闕天弓了,他也是第一次見。
“從前只是耳聞,臣有幸,得見巨闕天弓。”
李世民道:“可惜了,除了朕,沒有人能拉的開它,朕身後,它註定要被封存。”
皇帝突然拉他過來,到底想說什麼,總不會是討論這把曾經射死過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弓這麼簡單。
張阿難捧著弓上前,道:“殿下!”
李承乾回神過來,這是要他射箭,不知道皇帝想做什麼,走一步看一步,李承乾取了箭來,一連射出去十支,每一支都正中靶心。
李世民頓了一頓,道:“你的箭術,從前並不怎麼好,朕想著似乎沒親自教過你射箭……朕怎麼忘了,那日你救魏徵的那一箭,還能和魏徵和敬德搶獵物。你的箭術,縱使不及朕,也不會太差。”
李承乾道:“臣沒天分,只有私下苦練,勤能補拙。”
李世民有些失落,也沒了繼續射箭的興致,道:“重新任命權萬紀為吳王府長史的敕書被你攔在尚書省,斥責吳王恪私下聚賭以及遊獵踩壞農戶莊稼的敕書也給你攔了,太子沒什麼說的?”
李承乾道:“三郎不是輕薄之徒,權萬紀賣直沽名,他不適合給三郎。至於私下聚賭和遊獵踩壞莊稼的事情,御史彈劾時,臣就讓人查了。就是三郎同乳母的兒子玩玩兒而已,遊獵踩壞農戶莊稼也是因為馬驚了,三郎事後也給了數倍的賠付,沒有因他皇子的身份,仗勢欺人。年節三郎進京朝謁,父親私下同他講清楚利弊就行,十幾歲的年紀,正是要面子的時候,父親該給他留些顏面。”
李世民道:“你嬌慣李象就罷了,朕怎麼教兒子,輪得到你來指指點點?”
李承乾暗道:李象乖著呢!他哪裡嬌慣了?
“父親之前總問臣要什麼賞賜,臣今日忝顏向父親要個賞賜,往後諸王若有過錯,請父親莫要聽臣工一面之詞,查清原由之後再做處置。父親用了一個魏徵,人人都想做魏徵,人人都去學魏徵,學的又不像。上一次是五郎,這一次是三郎。父親,他們都是您的兒子,您怎麼忍心讓別人隨意糟踐他們呢?”
李世民道:“照你這麼說,他們做錯了事情,別人還不能說了?”
李承乾道:“錯了當然說得,臣的意思是,要客觀且全面的看待事情。好比三郎和五郎的事情,關注事情的側重點應該在他們的行為是否影響到老百姓的正常農耕生產,是否帶來了惡劣的社會影響,是否觸犯了大唐的律令。如果有,那就是朝廷之事,父親以君王的身份下詔處罰是國法,無可厚非。如果沒有,那就是家事,父親將人叫回來,私下罵幾句甚至動家法也合情合理,既教育了他們,也留了他們顏面。”
李世民輕笑,道:“拜魏徵為師也沒幾天,滿嘴的之乎者也。行了,回你的東宮去。”
李承乾拜了一拜,道:“臣方才所言,請父親三思,臣告退。”
目送李承乾走遠,李世民吩咐張阿難道:“你去三省走一趟,撤回朕任命權萬紀為吳王府長史,以及申飭吳王恪的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