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門外,站著三個男人。那位喝得酩酊的客人早已經神志不清,可眼裡的熱度一直沒有冷卻,即使已經站不穩了,需要人扶著,依舊不願將目光從傑羅身上移開。
“先生,您住哪裡?我幫您叫計程車吧。”
中島處理著麻煩的醉漢,傑羅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搭把手都沒有,兩人從最初遞杯子的一次接觸之後,就再也沒有任何肢體接觸。
“傑羅你去幫我叫車,送客人走。”
“我送他吧,我去取車。”
掏出鑰匙,轉身想要去把車開出來。
“站住!給他叫計程車,不要在這浪費時間,送完人你想吵架我奉陪。”
如果工作時間的悶氣是一個人承受著的,那麼此刻中島的火氣已經開始燃燒到了傑羅的頭上。除了跟供貨商跟上頭吵架,一直都十分平和的中島不願意與任何人發生口角,更何況對方是傑羅,這個認識了許多年,既是朋友,也是合作夥伴的人。鬧到如今這個地步是誰也不想的。
嘆了口氣,傑羅打了個電話叫了計程車過來,看著中島將客人扔上了車,車子揚長而去才轉過身朝著停車場走去。
“哎?!不打算……傑羅!”
夜晚晴朗,有月光照亮了地面,站在原地的傑羅面色平靜。
“幹什麼。”
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是為了什麼,只是心裡很亂,想要什麼來填滿,卻也什麼都接受不了,以為釣個對自己感興趣的男人睡一夜就能消除腦子裡的胡思亂想,可是真的站在外頭的那一刻卻也覺得提不起精神。他不是真的想跟誰滾一夜床單,他只不過是想讓其他什麼事都好,能讓自己暫時忘了心煩。
“我們談談吧。”
中島開口想要與對方和解,因為這樣下去,原本和諧的關系將面臨這幾年的首次危機。他無法失去傑羅,就合作關系而言,也可以說是站在朋友關系的方面。
“我很累了老闆,已經下班了我要回去了。”
還不等對方回答自己,伸手便開啟了車門。
“傑羅!我對於昨天的事道歉,確實給你一個人扔在這裡是我的不對,我很不夠意思,但是你今天折磨我也折磨得夠了吧?能休戰嗎?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就因為這件事鬧成這樣你……”
緊緊攥著傑羅的胳膊不讓對方走,中島此刻任性得像個孩子。
“我沒生氣!鬆手!”
微微發痛的手腕怎麼甩也甩不開,月色下的兩個人與兩團小小的影子就僵持在了原地。
“你要怎麼才能過去?像哄女人那樣?都是大男人到底在介懷個什麼!”
理智已經要消耗殆盡了,憤怒的男人看著這個一動不動被鉗制的人。
“我再說一遍,沒生氣,店長你差不多夠了吧?”
陰影下的面容看不清楚,傑羅是否有生氣,到底是什麼表情,中島一概不知。他也氣到不行,而且焦慮得一點出路都沒有。
“那,你是喜歡我嗎?”
猛然回頭,藉著月光,中島只看到了傑羅一臉的疑惑和不可置信。
“那退一步講,你是很在意我嗎?”
強行壓抑住亂作一團的情緒,中島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問。
“起開!”
被問得莫名起火的傑羅轉動了被緊握的手腕,奮力一甩便迫使中島撒開了手,毫不猶豫的開啟車門疾馳而去。
楞在原地的男人有些想要笑出來。這和普通的情侶吵架有什麼不同,只不過他們沒有這層關系罷了,不曾想一直那麼貪玩又崇尚自由的人還有這樣的一天,不禁讓人覺得荒誕。
“哈哈哈……這個笨蛋……哈哈,這個……”
笑夠了,冷靜下來的中島開始回想剛剛兩個人的對話。
他很肯定,自己怎樣看待傑羅的,對方就怎樣看待自己。他們之間有深厚的利益關系,也有這許多年的友情存在。只是那都是以前,準確來說是在昨天之前。
傑羅那個不可置信的眼神,沒有正面回複的問題,一直就這樣縈繞在心上,讓原本就睡眠困難的中島甚至陷入了徹夜難眠。他始終不明白,傑羅為什麼不接受他的道歉,為什麼要執意生氣下去,他除了這件事,還有其他哪裡做得讓對方那麼氣憤。
然而傑羅本人,腦內也混亂得理不清頭緒。一邊開著車,一邊胡亂思考著。同樣不懂,自己在生哪門子氣,為什麼不肯一笑了之。既然沒有理由,又為什麼會在看到他的時候心裡莫名升起一種難受的焦灼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