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太上皇在的時候,還與六弟他們打得火熱,現在太上皇才去世剛滿一年,就算是察覺不對,要改換門庭,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吧。
回想起剛剛進入帳篷之時,在外面看到的那個被士兵押著,跪在地上一臉憤怒之情的中年男子,秦君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這可有點麻煩了,此人被綁了過來,六弟那裡萬一縮了回去,豈不是浪費了他這一年得辛苦佈局。
“是,此人行為鬼祟,臣意識到不對,立刻便押著此人來面見聖上!”
王子騰的回答很是小心,話語中隱隱暗示著秦君,他與此人並沒有過多接觸,對於六王爺要謀劃的事情,更是絲毫都不知情。
對於把舊主子出賣的如此徹底,王子騰其實並不願意,不管是從個人前程上,還是從私人交情上,這都不是什麼好的做法,可他也是沒辦法啊,若是不做得徹底一點,在皇上這裡,他便撇不清關系。
而一旦被皇上給記住,那整個家族的命運可就說不清了,與之相比,那點子私人交情又能算得了什麼,就連他個人的前程,都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王愛卿,這便是你的不對了,人家好好得來給你送信,你怎麼能把信使給綁了呢,虧得六弟還在信裡說要許你兵部尚書的位子,你這做的也不地道了,如何能對得起六弟的一番好意呢……”
聞聽此言,秦君頓時一臉譴責的看著王子騰,眉頭更是深深的皺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川字,臉上全是滿滿的不贊同。
對於王子騰這種大家族子弟的想法,秦君能夠明白一些,可明白歸明白,認同歸認同,在對方的行為明顯會影響到自己計劃的時候,他才懶得理會對方這麼做的原因呢。
“皇上……”
被秦君這譴責的話語給說得一愣,注意到皇上那不滿的眼神,王子騰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直接蒙在了那裡。
他關的又不是皇上的人,為何皇上會這麼不滿,而且,六王爺已經要謀逆造反了,皇上不憤怒也就罷了,怎麼還這麼說話,是他的智商不夠用了,還是皇上的腦洞開得太大了,怎麼感覺一點都聽不懂呢。
“六弟的一番好意,你就算是不領情,也不能做的如此過分呢,還不快給那人松綁,好好解釋一番,不要讓六弟誤會你的意思!”
搖了搖頭,秦君有些嫌棄的看了王子騰一眼,說得更明白了一些,這人平日裡看著挺精明的,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犯傻了呢。
“皇上得意思是?”
雖然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可王子騰還是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皇上,這可是大事,絕對不能不懂裝懂,就算是被皇上嫌棄,也要得到明確的指示才行。
“愛卿啊,這做人要有始有終,答應別人的事情是一定要做到得,你放心,朕一定會配合你的,好好做,不要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影響了自己的前程!”
把手中的書信塞到了王子騰的手中,看著面前這個面目堅毅威嚴的武將,秦君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一臉的期許之色,眼中略帶了些深意。
有些話註定不能說得太直白,這樣的暗示已經是最大程度了,若是王子騰連這話都聽不懂,那也就什麼都不用說了,直接可以回家洗洗睡了。
“是,微臣明白,必定不辜負皇上的期望……”
王子騰心中一凜,握著手中的書信,雙手抱拳行了一禮。
“禁軍統領言寬最近很閑,他是武將,與那些文臣都聊不到一塊去,愛卿若是有時間,便去與他多多交流一下,說不定會有些意外的收獲!”
點了點頭,秦君走回案桌後坐下,看著一臉嚴肅的王子騰,像是閑話家常一般的隨口說了一句。
“臣與言大統領神交已久,正愁沒有機會結識,請皇上放心,臣一定會趁圍獵的機會,與言大統領好好交流一下習武的心得!”
經過剛剛那一出,王子騰瞬間會意,連忙說道。
“既如此,愛卿便快些出去解釋一番吧,不要讓信使等得太久了,被綁著想來應該也挺不好受的……”
神情放鬆的靠在椅背上,秦君嘴角含笑,甚至還頗有興致的開了個玩笑,完全不像是剛剛知道自己弟弟要造自己反的樣子。
“是,微臣告退!”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壓抑的地方,即便是宦海沉浮已久的王子騰也不禁微微鬆了口氣,連忙行了個禮,倒退著出了帳篷。
雖然出去之後,還有一個大大的難題在等著他,但王子騰還是覺得,相比起應付這個看不出喜怒,完全揣測不到想法的皇上,其他人瞬間變成了小菜,簡單的很。
敲了敲桌面,看著王子騰離開的背影,秦君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對方的出現雖然並不奇怪,但計劃中,卻並沒有這一環,也就是說,對方其實是屬於意料之外的變數,與他的計劃也不知是好是壞。
不過這世上的事,也沒有多少能一直按照計劃完全進行,一點不改得,對方出現自有出現得好處,只要大方向不離,想來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
這麼想著的秦君,不禁回頭瞅了眼兒子睡覺的軟塌,剛剛被王子騰這個蠢貨給氣著了,說話的聲音難免大了一些,外面自然是聽不到的,但正睡在帳篷裡的小包子,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吵醒。
“……”
原本正躺在床上,睜著大眼睛,細細琢磨著自家父皇和那個武將拐彎抹角說話的秦子軒,瞬間被秦君這突然的一回頭給抓了個正著。
眨了眨眼,秦子軒果斷的轉了個身,小身子害怕得往裡面縮了縮,剛剛發生了什麼,他什麼都沒有聽見,寶寶還小,你們說得那麼複雜,寶寶什麼都聽不懂得……
“既然醒了,就起來吧!”
好笑的看著某隻裝傻充楞的小包子,秦君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這小東西未免有些機靈得過了頭。
秦子軒緊閉著雙眼,對於自家父皇的話,全部當做沒聽見,心裡卻不禁有些暗嘆自己這倒黴的運氣,怎麼就被秦君給抓了個正著呢。
其實早在秦君把他放在塌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醒了,不過見帳篷內有人,他也就沒有吱聲,哪裡想到竟然能夠聽到這麼一個大秘密,雖然兩人之間用語隱晦,他對於朝中大事知道的也不多,但只是這麼短短的幾句,卻已經足夠他清楚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