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早,蘇景和胡大志三人便趕回了衛所。
衛所是南鎮撫司在蘇州常駐的衛所,毛一鷺起居的地方則是蘇州的一處別院,據說這座院子是織造太監的產業,修飾得富麗豪華……這李太監也是一個很有錢的主兒,估計這些在蘇州他沒有少貪銀子。
這也是常態,晚明除了天災兵禍之外,地主兼併土地加劇貧富差距也是一個非常難以攻克的難題,士大夫階層驕橫奢侈貫了,加上明朝對士子的待遇優厚,可以免除他們的各種雜役稅務,導致許多人聯合士子們來合理避稅,這個結果導致的就是富有的人會越來越富有,而貧困的人卻越來越貧窮……
最讓人無語的,在晚明不管是忠臣還是奸臣,幾乎每一個人都多少會利用這些漏洞來貪汙,甚至這種情況都已經養成了一種風氣。
連當首輔的都能對一個太監點頭哈腰低聲下氣,該貪就猛貪,在這樣的大染缸裡面,想要獨善其身自然很難,因為你不貪的話,就會受到別人的排擠,因為你不合群呀!
連那些意氣風發的文官都如此,像李實這樣一個太監,那還真是別要求太多……
有胡大志他們引路,蘇景來到李實的別院外面求見毛一鷺。
正巧這幾天蘇州也發生了一些情況,主要就是在周順昌被抓捕的訊息傳開來以後,在民間的反應非常的不好,很多鄉紳以及在野的官員、名士都紛紛關注這件事情,甚至還有人直接找到府衙去了。
這些人仗著都有生員身份,又聯合了鄉紳,居然提出要求立即釋放周順昌。
毛一鷺怎麼可能答應?
要是他答應了,那將來魏忠賢怪罪下來,誰來為他承擔這個責任?
於是毛一鷺嚴詞拒絕了,不過毛一鷺也知道這些書生士子的脾氣,他們肯定還會再來。
毛一鷺氣不過,乾脆就躲到李實這兒來,還派人守住了院子。
門房進來通報,毛一鷺聽說又有人來找他,便很不爽地問道:“這一次又是誰?”
那門房答道:“那人自稱是大人的學生,叫做蘇景,從吳江來的。”
“蘇景?”毛一鷺一愣,心道:他怎麼來了?
正好這個時候,蘇州的民情有朝壞方向發展的態勢,毛一鷺雖然焦頭爛額,但聽說了蘇景的名字,就正好想起來了蘇景的那些話。
蘇景當時說了,他的本事需要一個施展的舞臺……
那麼,現在這個舞臺是不是就有了呢?
毛一鷺大喜,連忙讓人帶蘇景進來,他自己坐在水榭亭臺中等著,手裡還拿了一根釣竿在釣魚,只是他現在有些心浮氣躁,所以是強忍不耐煩。
蘇景來了,但是他一句話都不說,只是站在毛一鷺的身後。
“來啦?”毛一鷺頭也不會地問了一聲,然後說道:“你先坐。”
“學生謝過老師!”蘇景禮貌應答。
毛一鷺說道:“關於你的任命,京中還沒有批覆,不過這種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想很快這道任命便會來了。魏公公日理萬機,像這等小事當然不會掛在心上,那北鎮撫司指揮使田爾耕與我是好友,所以問題不大……你這一次回去了三天便又來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是,請老師看看這個!”蘇景將那尊翡翠佛像放在石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