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張泊的惑亂朝綱,有不少仁人志士都在奮力抗爭,陳喬比較溫和,想要徐徐圖之,而內史舍人潘佑明顯有另外的想法。
李煜或許是感覺不對,國家似乎不想自己想的那般歌舞昇平,於是他破天荒的決定,上朝了。
這下可嚇壞了張泊,若是那些個敵對政黨趁機攻擊自己,一切不久暴露了嗎?他急忙召集黨羽商議。這其中,就有徐弦。
“陛下如今突然想要上朝,誰也不能阻止,諸公都議議,該當如何?”
張泊面容安詳,不知道的乍一看,這就是個慈眉善目的老人,怎麼也沒法和國之大奸聯絡在一起。
戶部尚書馮延魯十分胖大,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茶,緩緩說道“張相,咱們只需放出話去,陛下上朝,誰敢嘴上不把門,林仁肇便是下場!到時候自然沒幾個有膽子的。”
張泊緩緩抬頭,灰眉一挑“若是有不怕死的,該當如何?”
“那便除之!”馮延魯面相兇狠的握緊拳頭,猛地砸在紅木雕鏤的花邊桌子上。茶杯裡的水都濺了出來。
張泊搖搖頭“延魯啊,有些事,一刀切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反而會激起那些中間派和觀望的人怒火,萬一到時候他們群起攻之,陛下徹查,就麻煩了。目前,咱們還需謹慎處置。”
“相爺,晚輩倒是覺得,此事未必是壞事。”
張泊挑眉看著徐弦“哦?”
徐家家主不來,派這麼個小子過來,本就令他不悅,如今還信口開河……年輕人還真是狂妄自大啊。
徐弦拱手說道“相爺,朝臣大半攝於您的威嚴,他們是不敢拿身家姓名去賭扳倒您這棵大樹的,就算是有,也是極少的人,咱們的人遍佈朝堂,齊齊發力,必然無事,而且可以乘此機會,先示弱,待那些跳樑小醜出來後,一網打盡!”
張泊看著徐弦,這小子出使了一趟宋廷,被揍了一頓,腦子都變好了?
“後生可畏啊!”
到了李煜上朝的日子,江南諸臣徐徐入殿,分列兩旁,張泊坐在最前面,李煜賜他上朝可坐,恩寵不可謂不厚。
其他人按部就班,靜立等待。
“陛下到~”
李煜挽著小周夫人,緩緩上到龍椅坐下,小周夫人自顧自的坐在一旁的鳳椅上。二人依依不捨的分開了手。底下眾臣神色各異。
“張卿,邊境如何了?”李煜眼中希冀的看向張泊。
張泊佝僂著身子,費力的起身拱手說道“回陛下,長江各州府已經屯兵數萬,四處都是崗哨,在東京的細作傳來訊息,宋廷在河北同遼國大戰之後,休養生息,無意南下,眼下百姓安樂,國泰民安。”
“放屁!”
大殿中突然傳出一身怒喝。眾臣都大驚失色,張泊面色不變,弓著身子不動,李煜訝然的望去。
內史舍人潘佑快步上前,匍匐在地哭泣道“陛下!陛下呀!張泊誤國深矣!再不挽救,陛下即為階下囚矣!”
馮延魯大怒道“潘佑!你這廝莫不是得了失心瘋?我大唐兵甲二十萬,戰船千艘,莫說宋廷無心南下,便是今日來了,又如何能使陛下淪為階下囚?!你這分明是詛咒陛下!張相一心為國,鞠躬盡瘁,比之漢末張昭不遑多讓,你如此汙衊國之重臣,該當何罪?!”
李煜臉色也很不好,聲音蘊含怒意“潘佑,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潘佑摘下帽子放在一側,淚流滿面的拱手望著李煜“陛下呀!我江南百姓,餓浮滿地,屍橫遍野者不計其數!流離失所,揭竿而起者不知幾何!張泊隱瞞這些,密不奏報。泉州清源軍節度使陳洪進已經封鎖關隘,拒不奉我大唐號令,張泊東擊吳越,大敗於富春江口,能征戰者十不存一。與馮延魯,徐之更,史亦榮,時福邊,王鬥等人結黨營私,專權害國!至於馮賊方才所說的兵甲二十萬,是有二十萬人,都是大腹便便,被酒色掏空身子,只會欺壓百姓的地方,若是打仗,一觸即潰啊陛下!戰船千艘是不假,但不是我大唐,而是大宋啊!陛下呀!李唐江山,要盡毀於這些賊人之手了!”
李煜聽得目瞪口呆,隨即看向張泊,張泊抬頭,四目相對。
“臣不知潘佑為何如此,想來是受人蠱惑,陛下輕責於他罷。”
李煜鬆了口氣,原來是黨爭?也是,張泊跟隨自己數十年,不應有變,何況,這潘佑說得也太離譜了。一想到這裡,他怒氣衝衝的喝道“潘佑,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