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令你軟禁老夫,還是拿老夫下獄?”
李從善沉默片刻,盯著林仁肇說道“陛下有旨,林家一門老幼,皆捕!”
林仁肇蒼老的臉上,浮現一絲苦楚,兩行濁淚不禁落下“鄭王,你且看看老夫,走路尚且困難,何來反心啊!”
李從善咬牙說道“林仁肇,晉祖司馬懿的手段,本王也聽說過,誰知你是不是裝模作樣?”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林仁肇痛哭道“陛下!臣這一生都在為您征戰四方,到頭來,竟然是被您親手送走,臣……臣……”
林仁肇哭到不能言語,兩個兒子也悲愴萬分,大兒子林司泉見今日這般場面,知道已經無力迴天,對父親拱了拱手“爹,孩兒先行一步,黃泉路上給您開路!”說罷,撿起地上的刀,揮刀自刎,倒在血泊中。
二兒子林司富手持利刃,高聲喊道“都是爹的兒子,怎麼能一人先行,大哥等我!”說罷,搶過家丁手中的刀,將刀反轉,刺進自己胸膛。
林家家丁紛紛自刎而死,乾脆果斷。沒有一個人苟且偷生,沒有一個人口出求饒之言。片刻之後,只留下一地屍體,和癱坐在血泊中,痛哭不止的林仁肇。
李從善雖然奉旨而來,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也震撼不已。
林仁肇哭著哭著,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淚和鼻涕,抖著手爬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李從善。李從善驚的連連後退,他身邊的兵將也紛紛後退,被林仁肇逼得退到林家大門。
林仁肇站在院子中,緩緩轉向北方。目光無神,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微風吹動他的白鬍須,衣衫擺動。
良久,李從善緩緩走到林仁肇前面,發現他早已經沒有了呼吸,只是竟然還面朝北方站著,雙目望向遠方,沒有倒下……
李從善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合上林仁肇的眼睛,低頭不語。
“不是宋廷的反間計高明,而是皇兄鐵了心要掌握軍權剷除你。軍中多是你的故舊,連宮中大太監都為你冒著殺頭的風險說情,換了誰能安心?林太尉,怕是不久,從善就要步你的後塵了……”
宮中軍士紛紛放下了刀,李從善鄭重的整理衣冠,對著林仁肇躬身一拜,這時,林家後院濃煙滾滾,大火沖天而起,李從善大驚失色,急忙派人察看,待滅了火,有軍士匆忙前來稟報“啟稟王爺,林家長婦阮氏,將一門血脈盡數聚在一處房子裡,命下人……命下人焚火,都……都死了……”
李從善長大了嘴巴,久久不能發出聲音,回頭看了看林仁肇,他的目光依舊望向北方。
“將林太尉的屍身收殮了吧,他的家人,都收拾好,安葬。”李從善走向林家大門,心中一陣悲哀。
“滿門忠烈,可惜了……”
林仁肇的死訊傳來,唐月輕正在陪著趙老大種練棍,聽到稟報的趙老大一言不發,丟下棍棒沉默的回了殿裡。唐月輕看著那一臉欣喜來傳信的太監,一個大嘴巴子就抽在那太監臉上,緊接著一腳踹倒他“誰讓你笑的?滾!”
張德走過來,對那太監揮了揮手,他委屈的退了下去。張德看著唐月輕說道“不要難過了,咱們和他終究終究不是一路人……”
張德越是這樣說,唐月輕就越覺得胸口有一股氣,堵的慌。
這時,殿中傳來砸碎花瓶的聲音,和憤怒的吼叫。宮女太監們紛紛噤若寒蟬,謹言慎行,整個延福宮,整個大內皇宮,整個東京城,陰雲密佈。
李唐兵部尚書吳苑接替了李雄執掌江淮大營的兵權,李煜將李雄調往江夏舊地,將溫暉,朱寺,向溫,顧陵,韓重登這些林仁肇的故舊全部撤去軍權,召回金陵,封賞他們官職,奪去實權。
李煜坐在龍椅上,佩兒陪在一旁,李從善低頭站在下首“陛下,林仁肇舊部,都已安排妥當,沒有出什麼岔子。”
李從善沒有將顧陵大鬧淮南大營,殺死數十個京軍,被溫暉等人綁住押回了顧家的事情說出來。
李煜解決了心頭之患,鬆了一口氣,說道“皇弟,朕聽說你把林仁肇的家人,都安葬了?”
李從善心中一陣激靈,連忙拜道在地,低聲說道“臣弟有罪。”
李煜看了他半天,最終還是沒有追究這件事,令他退下。李從善緊張的退了出去,蘇公公面色如常的進來,躬身說道“陛下,宋廷給事中唐月輕,送來了一封信,說是給罪臣林仁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