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走到後宮殿中,聽得裡面黃鸝一般的聲音傳來,他步入殿中,只見周皇后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嘴唇發乾。
一旁的麗人年約十七,發如黑幕,綾羅繞身,手提素絹,正發出清脆的笑聲,逗的周皇后也抿嘴輕笑。正是周皇后之妹,周宗次女娥佩,小名佩兒。
李煜輕咳一聲,殿中諸人聞聲,立刻起身行禮。李煜看了妻妹一眼,頓絕明豔動人,當初的小女孩不知不覺已經成了亭亭玉立的佳人,同周皇后的病態有著鮮明對比,他心中暗暗生出愛慕之心。寒暄幾句後,他便出了後宮,對蘇公公吩咐幾句。便回到前宮去了。
佩兒同姐姐聊了些許,便準備出宮去,誰知剛到宮中御道,便被蘇公公攔下,引入前宮。到了晚上,宮中派人到周家傳信,說佩兒留在姐姐處了,周家也沒有疑慮。
李從善心急火燎的千里奔波,終於趕回了金陵,一進城便馬不停蹄的進了皇宮。
日上三竿,他左等右等,焦急的等了一個時辰,李煜才穿著便服,在蘇公公的陪同下出來。
李從善見李煜終於出來了,立刻拜倒在地“陛下!事急矣!”
李煜漠然的看了一眼李從善,說道“皇弟,你這是怎麼了?朕聽人說,你一路風塵僕僕,焦急的回京,連府中都未回便跑來皇宮,可是沒能讓宋廷納降?”
李從善搖頭說道“不,宋主已經答應接受我們的稱臣,臣弟已將此事辦妥,如此匆忙,是因為有要緊的事稟報!”
李煜疑惑的看著李從善“何事如此匆忙?”
“林仁肇反了!”
李煜面色震驚,蘇公公聞言也臉色大變,不再像剛才那般老僧坐定。
“鄭王莫要急,仔細說來,可別冤枉了忠臣!”蘇公公急忙說道。
李從善心中不喜,皇家議事,一個太監竟也敢插嘴!不過此時已經顧不得許多了,他急忙將東京見聞和看到畫像的事說了出來。
李煜眉頭緊鎖,蘇公公卻十分焦急,對李煜說道“陛下,林太尉一身為大唐南征北戰,功勳卓著,豈會反叛?定是宋主設下的反間計,使鄭王故意看到!”
“當時宋主外出,陪同之人閉目,不清楚臣弟動向,況且後面的話都是臣弟在外聽得,焉能有假?”
李從善堅信自己的判斷,絕不會有假,而蘇公公卻是焦急萬分,林仁肇和他做了一輩子的朋友,他難道還不知道林仁肇的為人?若是陛下聽信鄭王,誤會了林仁肇,那宋廷將不費吹灰之力,剪除了他們南下最大的阻力!
“陛下,以前您也懷疑過林太尉,可事實證明,他並無反意啊!若是真如鄭王所說,那先前宋廷何故讓陛下疏遠林太尉?其中必然有詐啊陛下!”
李煜溫和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他看了看蘇公公,又看了看鄭王。突然,他問蘇公公道“蘇謙,朕怎麼不知你和林仁肇走的如此親密?竟這般為他求情?”
蘇公公聞言冷汗直冒,趕忙跪下說道“奴婢……奴婢不敢!”
李煜調整了一下坐姿,對李從善說道“皇弟,此事你來辦,務必不要打草驚蛇,將林仁肇家小一個不落的抓起來,另外,命京軍前往淮南大營,撤去李雄兵權,換吳苑領兵,將林仁肇舉薦的諸將全部召回京城,若是有不從者,就地格殺!”
“臣弟遵命!”
李從善殺氣騰騰的出了皇宮,從東京回來,他連家都沒有回,召集京軍直奔林府。
林仁肇正在書房看書,聽的院子外面人喊馬嘶,他走出書房,驚訝的看著院子中央,長子林司泉,次子林司富手持兵刃,帶領家丁擋在書房門前,對面皆是宮中軍士,領頭的竟是鄭王李從善。雙方劍拔弩張。
林仁肇喝道“你們兩個孽畜!在做什麼?!”
林司泉臉色憤怒,對林仁肇說道“父親!鄭王帶兵進府,說您是叛臣,要拿您下獄!您一生忠心,李煜卻三番五次不信您!如今更是帶著兵刃而來,左右不過一死,跟他們拼了!”
林仁肇大怒,下了臺階,一腳踹在林司泉腿上,奈何年老,兒子沒有什麼反應,他自己差點摔倒在地,兩個兒子急忙扶住他,次子林司富一手扶著父親,一手持刀指著李從善罵道“昏庸小人!我父親年老至此,何來造反之說?分明是飛鳥盡,良弓藏!今日必斬汝狗頭!”
林仁肇一巴掌扇在二兒子臉上,把兩個兒子手中的刀費力的奪下,身形不穩的看著李從善,顫顫巍巍的拱手說道“鄭王,罪臣之子不懂事,切勿怪罪。罪臣有一事不明,還望鄭王告知。”
李從善揹負雙手“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