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這個空檔兒,先去會會那幾名學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簫禮相信,自己還沒到垮臺的那一日。
“姐……”獄中的淮南自然是擔心姐姐的安危,只是沒想到,再度見面會是這樣的場合。
“你還知道叫我聲姐,可你身為姐的弟弟,好像只顧著做些讓家裡人擔心的事情了,我也是跟五叔千叮嚀萬囑咐才將爹孃那兒安撫下來,淮南,你盡給我惹事,然後讓我來給你收拾爛攤子。”
從小到大這小子最愛幹的,就是這事兒。
“外面怎麼樣了,我聽說事情有進展了?”牢獄裡頭的訊息不靈通,淮南他們也是偶然聽獄使談起過。
“有人自首了,去跟巡撫大人說了作弊的事情。”本該是個天大的好訊息,就好比久旱下甘霖一樣,只是姐姐和姐夫的臉色,都一樣的不好。
“是誰,他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是你曾經同窗張子良的父親,也就是那位教書先生。”王璟代淮宋將這個難以啟齒的事實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牢內剩下的幾名學生面面相覷,許久都不曾說出話來。
“我還以為,張先生會一直這麼執迷不悟下去呢。”坐在淮南身旁的一位學生說道,“哎劉理,看到了沒,他良心過意不去了,多少他的學生被困在大牢內,他身為一名授業解惑的老師,又怎麼能夠拋棄學生獨自茍活呢。”
“其實我們在考場牆角挖到那些小抄的時候,淮南情急之下搶過去一小片紙片,只是後來他說自己弄丟了,當時我還以為沒希望了呢,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的反抗,終於看到希望了。”
被喚作“劉理”的男孩看向站在一旁的淮南,眼神裡閃過很多複雜的情緒。
“你們可知錯過這一回的鄉試,可就要等到三年後了。”光陰如梭,他們甘願用寶貴時間和生命去付出的,到底值不值得?王璟在心裡頭不禁替他們捏把汗。
“考取功名固然重要,這是不可否定的,可如若日後就算中了舉,身處的環境還是一如既往的汙濁,那麼讀這麼多聖賢書又作何意義呢。”
“可你們還有家人,還有兄弟姐妹在等著你們不是麼。”淮宋擺出一副說教的模樣,聽得淮南旁邊的男孩很是不在乎。
“你是淮南的姐姐對吧,還以為有多年輕呢,原來就是愛囉嗦的黃臉婆。”
“呀,張翼是吧。”淮宋也大概猜出了他們的姓名,“我是淮南的姐姐沒錯,你們跟淮南一樣年紀,這就相當於你們也是我的弟弟,作姐姐哪裡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弟弟去冒險呢,你們其實也說小不小了,說不定家裡頭還有等待的老母親,又或者有等著你們回去的未婚妻,你們就這麼狠心,讓他們日夜思念等待嗎。”
人們往往忽視的,也往往會去傷害的,正是那些陪伴在身側,不計回報默默關心的人。
難道真的要等到失去以後才懂得珍惜嗎?
淮宋是年紀大了,相較他們而言,生離死別看得更多,沒能最後看淡,只有無盡的哀愁。
站在她身旁的王璟,目光一直沒能離開她的臉龐,耳邊一直都在回響著她的最後一句話。
你就這麼狠心,讓那個人日夜思念等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