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位教書的張先生正在巡撫大人的庇護下,處境可以說是相當安全,想要滅口,十分困難,倒是在牢獄裡關著的幾名學生,更容易下手。”手下的幕僚正在仔細給簫禮分析著局勢,只是這位知府大人來回在廳堂裡踱步,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
“還剩下十幾名學生總不能用砒霜全部毒死吧,此事若是傳到上面必定會引起警惕,更何況放出去的幾百名學生,其中也不乏掌握證據或者有心造反的,學生們的嘴是無論如何也堵不上的。”
涉嫌的官員可以出意外,可唯獨這些從群眾中來的學生不能。
“那位教書的張先生可還有子嗣,兒女之類的?”
“據說有個兒子,在城裡頭給人家酒樓算賬的。”
“去把他抓過來,堵教書先生的口,事情辦利索點,別節外生枝。還有,派人去王家一趟,這事兒涉及到令家,梅將軍那兒不可能沒有舉措的,派人盡快通知他們。”
已是清冷秋日,簫禮站在廳堂內,望著門外的枯藤纏繞在木架上,光禿禿的枝幹,怎麼也沒了夏日的生機。
“死灰也想複燃麼,死灰就是死灰,怎麼複燃,哼。”
他簫禮倒是要看看,這群人打算怎麼跟他鬥。
王璟一覺醒來發覺枕邊人已經沒了蹤跡,這幾日寒涼,他又為了小舅子的事奔波,自然病況不佳,將被子捂住全身,躲在裡頭咳嗽。
忽然又覺得偌大的屋子裡少了些什麼,自己一個人幹咳也挺沒勁的,只好下床給自己倒了杯冷茶,趿拉著布鞋下了樓。
後廚房不見她的蹤影,王璟一路嘟囔著來到客棧大門口,左顧右盼了會兒也沒見著買菜回來的她,又站在門口嘟囔了會,結果風大吹得嗓子巨疼,哼哼著打算回房。
上樓時一陣警覺,忽然腦子裡蹦出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這女的不會帶著那五百兩銀子跑路了吧。
應該不會區區五百兩就能把她淮宋給買了吧……興許還真有這個可能。
“你家娘子,我好像看到她拿這個籃子去後院了,你去找找看。”
於是王璟馱著他那床被子開啟了後院的們,一口石井旁一個小板凳,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樹林。
那裡頭傳來一陣窸窣,惹得他佇足,眯著眼睛看了好久。
“淮宋,你爬樹上作什麼?”
她光著腳,披散著黑發,一隻手攥緊樹幹,一腳跨過去,將枝頭那隻沉甸甸的梨兒給摘下。
循著聲音,那雙晶亮的眸子朝他看過去時,就像是居住在樹林裡的小精靈一樣。
“摘梨子煮湯給你喝啊。”昨兒這小子咳嗽了一整晚,弄得淮宋也跟著鬧心,結果一夜是他好眠,她淮宋根本就沒能睡多久,“我琢磨著上早市給你買,又看見這兒的梨子真新鮮,就管老闆娘要來了籃子。”
“哎你等著我啊。”王璟一時忘記病痛,玩性大發,也脫了鞋子,馱著被窩上了樹,在一處厚實的枝椏上站穩。
“你上來作什麼什麼,我待會兒就下去了。”淮宋覺得他的腦子裡的想法有時候挺奇怪的。
“你上來了,我就上來啦,吶,你把頭轉過去瞧。”
朝陽正順著江流的另一端徐徐升起,照射的江面五光十色,透過層層交錯的樹枝樹葉,淮宋真沒想道居然還能看到如此漂亮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