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一直以清蒸或醉醃為主,吃法略單一,但本身已經是難得美味,所以每逢重陽中秋便是請宴送人的佳品,確實,這會兒子食用有點早了,蟹膏蟹黃也許未能成熟,螃蟹原本的滋味就不能最大的釋放出來,所以我覺得,又蜀中地區的幹鍋方法,還是很不錯的創意的。”
得到了老農的贊賞,淮宋一下子拋去憂愁,樂呵起來。
“只不過小娘子手傷在即,還是要多加註意的,畢竟對於廚子來說,用來切菜的手是再重要不過的,更何況很多廚子晚年會在手腕處落下遺症,你尚年輕,更需要多加註意。”
淮宋點頭,不過經老農這麼一說,淮宋的確感到右臂隱隱作痛,似乎要回去多加註意了。
王衡子本是不能吃辣之人,這會兒子硬要吃下三隻小螃蟹,一個人在旁邊長著嘴說不出話來。
“是不是放太多辣了?”眼瞅他腫成香腸的嘴巴,淮宋很是擔心。
“不會,不會,淮宋,你這道菜在我這兒妥妥的過了。”王衡之不忘豎起大拇指給淮宋肯定。
淮宋有些嫌他,反正她隨手做的菜王衡之都會說喜歡,完全沒有一點評審精神。
“難不成,你們這回的比賽題目是辣嗎?”老農問道。
“不是。”淮宋一想到比賽題目,就笑著搖頭,“是難吃,就王荊那小子出的題目。”
“難吃?”跟所有聽到題目的人一樣,老農也感到好奇。
但接著沉吟半晌,不禁點頭道:“難吃……嗯難吃,可以可以,相當切題了,從字面意思去剖析,比起廚藝,更是展現了不俗的腦力,你這小娘子,倒是讓我想起曾經認識的一位廚娘。”
說著,老農一臉的沉浸在過往美好記憶裡。
“她也跟你一樣,喜歡跟人鬥嘴,吵不過人家就動手,想當年,我被她連著揍了跑了好幾條街,簡直就是噩夢哈哈哈。”
淮宋跟著笑,其實心裡頭已經有了數,只是沒想到如今做事一向穩重的母親居然也有年輕氣盛的時候。
“誰都有年輕氣盛的時候,淮宋,時候不早了,趕快起身去完成比賽吧。”
老農這麼提醒,淮宋和王衡之才想起系在山腳的那匹馬,它……還好嗎。
一塊布將砂鍋給包好,王衡之說先下山找馬,叫淮宋待會兒還在那山澗處等她,於是一個人跑下了山。
淮宋抱著砂鍋,鄭重地跟老農告別。
她一開始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母親顧盼就是他曾經的同門師妹,可又想起了範師傅講述的那個故事,忽然覺得,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生活的平衡和寧靜,又是何必再去打擾這位隱匿在青山綠水的山農。
“大伯,再見啦。有空一定會來您這兒,向您討教廚藝的。”
老農慈祥的點了點頭,還給淮宋折來只粗樹枝,叫她走山路的撐著,不至於摔得人仰馬翻。
“路上小心啊,別把食物給摔去!”
老農粗獷而又爽朗的一直回蕩在一路,像是在保護著她穩妥下山一般。
“真好啊,世外桃源,山間隱者。”
若是暮年能得一處芳草地,終老這一生,不再幹涉時間繁雜,那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了。
淮宋一路唏噓來到初到的山澗,發現王衡之正傻乎乎地站在那兒。
“衡之,馬呢?”淮宋還未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王衡之攤手,聳了聳肩:“昨夜大雨,它自己脫了繩子跑走了。我四處都尋了遍,恐怕找到的可能性不大。”
這荒郊野嶺的,被大狗熊咬死都不是沒這可能。
一時間,二人無話,空餘這山澗裡頭的風颼颼地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