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佛,聽說過沒,沒聽說過吧,嘖嘖嘖。”一身金光閃閃環佩交織的男子光腳盤腿坐在屋簷榻下,神秘兮兮地從胸口掏出一小瓶子來。
“哎,別碰,寶貝著呢。”
雙指捏住瓶身,男子舉高高,就是不讓下邊的小和尚夠得著。
“給你們打個折,十兩銀子一瓶,先到先得。”
他神采奕奕地起身,繞著柱子又來到塌下,舉著那一瓶象徵著什麼的小瓶子,甚是得意。
“咳咳咳,咳咳咳。”這討人煩的咳嗽聲已經不止一回往耳朵裡亂鑽了,王荊拉下臉往那到竹簾子看去。
再湊近瞧瞧,怎麼這把扇子這麼眼熟?
再扒著竹簾瞅瞅,怎麼這雙討人煩的丹鳳眼也眼熟?
他不耐煩地掀開簾子,從下面探出腦袋來:“王璟,你不去忙著爭王位,往寺裡跑作什麼。”
王璟開口又是一陣咳嗽聲,整個人看上去就是在強作精神坐那兒。
王荊自然曉得這位年紀比他還小的皇叔身體抱恙,可這跟他又沒關系,他也是遊山玩水跑來了江南,沒成想還能在這兒見到故人。
王璟剛開口,又是止不住地咳嗽,王荊看他整個嘴巴都發白,眼下一片黑,不禁搖頭:“叔兒,要不你也來一瓶,保證你隨……”
王荊的話當下止住,因為這位皇叔看上去不是來和他說笑的。
“你爹呢,最近怎麼樣。”王璟說的是那位在道觀跟道士們胡攪蠻纏的老王爺,也正是胡攪蠻纏才生下的王荊,皇室有一大半不承認這份血緣,剩下的是壓根不知道還有這檔子事。
“我爹,還沒死?我哪裡知道他的去處,不過皇叔,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王荊是他爹親生的沒錯,可卻不是他爹親手撫養長大的,老王爺只會同道觀裡的煉丹爐親近,也就差順手把兒子給塞裡頭煉藥了。
“我也是碰巧,聽說最近民間有位賣春藥的商販,心想著怕就是你了。”
“怎麼著,想買我的藥啊,叔,我給你這個價……”
“王荊,叔來是想拜託你一件事。”
他的臉上毫無半分血色,憔悴不堪,卻還是強作精神將每個字都說清楚。
“下午你就跟著醉仙樓的範師傅,我的管叔,以及賬房先生張子良去一趟江南一品。找到那裡的老闆娘陸小蕪,跟她說,我王璟放棄比賽勝利的條件,也就是比賽完,我,還有醉仙樓都會從江南消失,條件就是恢複一位叫作淮宋參賽者的參賽資格。”
王荊有片刻的失神,是在聽到那句“我,還有醉仙樓都會從江南消失”的時候,緊接著,他就聽見有個叫“淮宋”的人從他最終吐出,良久,是一陣微不可察覺的嘆息。
“是兩個字的淮宋?”王荊問。
是他王璟的淮宋,他在心裡如此反複,反複,再反複,最後道:“到時候管叔會告訴你的,記住,如果遇上他,一定要保守秘密,如果她問起我的情況來,就說很好不需要她擔心。”
“叔,不得了,你這是……要生離死別啊。”王荊被說的一身雞皮疙瘩,“這淮宋肯定是個姑娘家吧。”
要是個男兒,他王荊就地起誓再也不逛青樓。
“肯定很漂亮,小家碧玉溫柔賢惠。”說著,王荊沖他挑了挑眉。
“她很普通,一點也不矜持,動不動就揍人,罵人。”
不知道為何,王荊看到自家叔兒提起時,目光裡全是一觸及碎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