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叫我怎麼把淮宋交出去?拿著刀架在她母親顧盼的脖子上,威脅我父皇?說二十年前本該被他處死的宮女還活著?再拿著刀架在淮宋脖子上,威脅宰相石琛?說這是他散落民間二十年的親生女兒,在我父皇和石琛之間,用她們母女倆的性命,作為威脅的籌碼,藉此徹底挑撥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起身怒氣沖沖地看著始終低頭的管叔,質問他,也在質問著自己。
他真的做的到嗎?
“王爺,本該如此。他們本就是我們手上最大的籌碼,別的可以拋可以棄,可唯獨這一個,不可拋,不可棄。”
“管叔!我父皇會殺了她的!他要是殺了淮宋怎麼辦!?”
這句話是對著管叔吼出來的。
“王爺……”
“她跟著我回京城便是一死,你叫本王眼睜睜看著她去死?”
“王爺!”上一回看見他失控,管叔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管叔清楚他為人做事清醒,卻在一個致命的地方變得猶疑。
“淮宋,和她的母親顧盼,必須死在皇上和太子手裡。”
“那我現在還不如去拿刀殺了她。”
管叔神色一凜,從袖子裡掏出一隻小巧玲瓏的粽子來,默默遞給了王璟。
端午節吃粽子是大江南北的習俗,可王璟知道這只粽子不是用來吃的。
他顫巍巍伸去手,解了白繩,剝開青葉,掰成兩半,露出了裡頭的餡來。
樓下洗碗的淮宋身後一陣寒慄,不禁失手打破碎了一隻碗,在慌慌張張去收拾碎片時,又不小心割到了手指。。
殷紅的血珠子從指尖滲透出來,不知道為什麼,傷口雖小,卻是鑽心的疼痛。
千裡之外,一處大戶人家的後廚裡,顧盼剛剛結束家宴,正帶著其他幾位老婦人收拾收拾準備回家。
一條潔白的帕子映入眼簾,接著帕子一角繡著一朵極其可愛的蘭花,卻不知大為何被染成了猩紅色。
顧盼緩緩抬頭,瞪大著眼睛看著站在面前的人。
那個人只是笑道:“二十幾年前,我父親石柏曾收到心上人親手繡的帕子,她還說,這株小小的蘭花就代表著她自己,叫父親一定常常帶在身邊,這樣即便那一日遠隔天涯,也不會覺得思念了。”
顧盼的手不覺撐在了桌沿,才不至於在二十年後因承受不住而倒下。
“父親說,她還給繡了一條帕子,同樣的角落,卻是松樹葉子,象徵著父親,好比在身邊一樣。”
往事依稀,似乎刻意迴避也可以過得心安理得,有些事情真的難以面對,也只有不斷地逃避,且做勉強的茍活。
她用手撐著身子,不斷地向後退,卻因終究成受不起的巨大的悲痛而淚流滿面。
她聽見石琛用一種和他父親很相像的語氣道:“終於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