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進貢給父皇喝的龍井,就這麼以免費的方式贈給了淮宋。
走在路上,王璟的心彷彿在滴血。
“不就是舉辦個家宴麼,至於用這麼好的茶葉?”
究竟是哪個兔崽子新上任的江南知府,到底還是自己先造的孽,王璟瞬間沒了抱怨的底氣。
“你知道全江南誰家的魚最新鮮,誰家的瓜果最可口嗎?每日五更每家每戶的妻子或者僕人便起大早去市上買菜,誰都知道撿最新鮮最好的食材買,更何況我娘這種廚子呢。”
淮宋將那袋子龍井塞給王璟,示意要他來拿。
王璟有種想抱著茶葉趕緊跑的念頭。
“可是再爛的食材,不是經由厲害的廚師手裡變成美味麼。”早市上哪家食材最新鮮根本不歸王璟管,那是範師傅的事情。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這個傻瓜,縱是爛菜它也做不成好吃的食物,因為它本身就是壞的,化腐朽為神奇也要有個限度,你能將垂死的老人救活麼。”淮宋就曉得此人定然不懂飯桌上的奧妙。
王璟還就真想了想,道:“你還別說,我家裡就有個老頭兒,一天到晚什麼都不幹,就去山上找道士煉丹,說是自己現在已經練到了第幾重,過些日子就要昇天了。”
淮宋噗嗤一聲笑開來,向他說道:“你家裡頭究竟是個什麼結構,一會兒冒出來個不學無術的王爺,一會兒又是個煉丹的老頭子。”
“有時候我也覺得挺荒唐的。”
這放眼望過去皆是荒唐,這身前身後也皆是荒唐,這可笑的人生和命運,有時候壓根就經不起琢磨。
“我娘死後,我就開始跟著那老頭子,日夜住在道觀裡就是不肯回去,好不容易到了歲數這才跟著管叔離開了京城,過上了幾天快活日子。”
“因為父親令娶親了麼,所以才不願意回家。”淮宋難得體貼一回,看著身旁的他問道。
王璟低頭笑了笑:“其實也不是吧,我同我父親,根本就沒見過幾回面,一直留在那兒的原因倒是另有其他。”
“有了鐘意的小娘子了麼。”淮宋打趣道。
王璟斜眼看著她,揚起嘴角:“有倒是有,只不過不在那京城裡。”
走至王家大門前,一輛轎子也跟著停了下來,簾子掀開時,淮宋正帶著王璟去走後門。
無意間的一瞥,王璟那眼梢微吊起,瞄了眼從轎子裡走出來的人,一聲輕哼,跟上了淮宋的步伐。
他也來了這江南,事情似乎也跟著愈發撲朔迷離起來。
石琛自詡是個兩袖清風的人,不過世人都說他清廉的資本,是來自他那當宰相的父親石柏。
此番前來江南,照理說知府是個小官,這江南的破事兒也不該由他來收拾,可臨行前父親再三囑咐,讓他心中感到些許不安。
如今朝勢詭譎,皇上帶著太子徵戰邊疆,整個京城都籠罩在五王爺的陰影下,愈是這種危急關頭,他作為家中獨子就愈是應該為父親排憂解難,可誰也想不到,繼去年八王爺王璟離開後,他也要去這江南,有時候他獨自輾轉,覺得父親更像是有意要將他支開那腥風血雨的朝廷。
“知府大人,快請進,快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