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師妹果然已經點亮七魄,只待照見命魂,便可踏入神魂期,接過葛師叔留下的真傳弟子之位,齊某倒是該先行恭賀師妹一聲了。”在景秋對面坐下,齊姓老者目光在她身上觀察了一下後,突地眼睛一亮,並顯露出了一些由衷的喜色。
“照見命魂並非簡易之事,齊師兄這些話說得還是過早了,而且,便是踏入了神魂期,若是不能走上金丹大道,一切也不過就是過眼煙雲而已,至於什麼真傳弟子,我從未將其放在心上。”景秋淡淡地說了一聲,玉面神色依舊絲毫不動。
“慚愧,師妹道心之堅,十倍於我,若是昔日裡,齊某也能如師妹一般有此恆心,也未必就會落得今天這般結局了。”沉沉地,齊姓老者長嘆了一聲,面上既有遺憾,更多的卻是平靜。
顯然,到了這一刻,他已經看穿這一切了。
“齊師兄有話不妨直言吧。”自然看得出,老者這是最後一次沖擊結丹失敗,此時已經提前步入壽元大限,隨時可能坐化,否則的話,一心閉關參悟金丹大典之上收獲的景秋,根本不會讓他進來。
齊姓老者沉默了一下,又苦笑了一聲:“齊某現在的狀況,想必也瞞不過師妹慧眼,不瞞師妹,齊某這次登門,實是有一事相求……”
說著,老者一翻手,便有一把青色長尺浮在了手心。
這長尺似玉非玉,更不像是鐵精金精所煉,但浮在老者手心,無需催動,便自有一種玄妙的氣息,漸漸地流轉於洞府之中。
老者目顯留戀地看了一下長尺,接著說道:“齊某欲以這把青木尺,請師妹代為照料族中一位晚輩,直至她踏入神通境,當然,若是她始終沒有機緣的話,師妹也無需在意。”
青木尺,這是齊姓老者賴以成名的法寶,正是憑借這一法寶,他才能在洞明峰諸多內門弟子中脫穎而出,論到實力,也就比景秋等人稍遜一兩籌。
而且,因為是木行的法寶,這青木尺還正與景秋的主修功法一致!
眉頭不經意地微微一皺,景秋未曾直接回應,反是問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齊師兄與嶽師兄一貫交好,這一事情,師兄該先與他商量一下的吧?”
“師妹果然慧眼,其實這也正是齊某不得不求上師妹洞府的根源。”齊姓老者搖著頭,苦笑了一聲,“齊某在僥幸踏入神魂期,並準備強行結丹之前,確實已經將一應後事拜託給了嶽師弟,但誰料在前些時日,在我結丹失敗後,嶽師弟卻又親自登門,推掉了這一委託,並還解釋了一下緣由……齊某倒是沒想到,只是區區一把青木尺,竟然讓沈師兄都側目了過來。”
齊姓老者年近三百,宗門內,能讓他稱一聲師兄的,基本只有那些真傳弟子。
故而一聲“沈師兄”出口,景秋便知道他指的是誰了。
面色依舊不動,景秋沉吟了一下,淡淡問道:“以沈師兄的為人,若是要了你的青木尺,當也同樣會照應師兄的晚輩吧?”
話語出來,齊姓老者面上的苦笑又更深了,嘆了口氣,他接著說道:“沈師兄的為人如何,齊某自也清楚,只是……這麼說吧,原本我與嶽師弟的約定,是將青木尺暫借於他,待到我那晚輩練成神通,他再歸還於她。
其實相對於青木尺,我更看重的,是這一晚輩,她本就天生寒脈,在我付出一番心血,她自己也有了一番際遇後,更強行提升為了三陰寒脈,以我給她留有的後手,假以時日,不說必成神通,但至少機會很大。
而只要她能練成神通,我齊家又可昌盛多年。
只是我沒料到的是,藉著沈師兄看上青木尺的機會,他沈家的一些人,竟然也看上了我這晚輩……齊某一番心血,自是不願白白給人做嫁衣,但嶽師弟又撐不過沈家的壓力,思來想去,齊某也只能厚臉求到景師妹這邊了。”
說到這裡,景秋終是完全理解齊姓老者的顧慮了。
一般來說,若是天生的三陰寒脈,便是沈家有人打主意,至多也就是雙修,而且雙修之人多半還是天生陽脈的修士,如此的話,陰陽調和之下,雙方都是有利,想來便是晚輩嫁入沈家,齊姓老者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但偏偏她那三陰寒脈不是天生而來,不是天生而來,便可強行採補……齊姓老者如何願意,將自己最後的一番心血,白白給別人做嫁衣。
“沈家與我景家也算有世交,這青木尺我倒是不好和沈師兄爭,不過齊師兄親自登門,我自也不會旁然坐視,這樣吧,等會我會讓蓉兒,給沈師兄送去一封信,料想看在我的面上,他會好好約束族人的。”
景秋說了這番話後,眼睛便又搭斂了起來。
她固然不懼沈師兄,但也不願平白得罪,而且最重要的是,青木尺雖然與她同為木行,但一則她已經擁有了一件大威力的傳承法寶,二來她丹田中,那本命法器也已成形,這法器雖說暫時還比不上丹火煉制的法寶,但景秋料想,也差不了太多。
而且這是本命法器,一旦她結成金丹,這法器也是能進一步煅煉,是有機會晉升為本命法寶的。
故而,對此時的景秋來說,有無青木尺,根本無關緊要。
“這……”見到景秋這番模樣,齊姓老者自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刻的沉吟後,他微顯苦笑地說道,“那就勞煩景師妹了。”
說著,老者身影微晃,便走出了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