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保田躺在玻璃隔間裡,身上蒙著白布。他的右臉有一道小小的疤痕,跟大多數中年男人一樣,他留著短短的頭髮,髮梢已經花白,額頭兩側已經禿了進去。除此之外,他是個毫無特點的人。
他身體已被消毒,沒有多餘的飾物,很難想象能從一個光溜溜的人身上發現任何線索。
但這可能是一個從塔克拉瑪干沙漠到薩雷闊勒嶺,然後又輾轉章貢之地,最後落腳在祁嶺的人。
沈喻站在顧保田身前,她拿起他的手看看,然後又瞧瞧他的黃牙。
“你還記得蒜隊長吧?他的牙也是這個樣子,但他兒子艾則孜牙卻是白的。”
“這是為什麼?”
“以前水質不好,乾旱地區,含氟量高。小時候長牙喝這種水,牙釉質很容易變色。顧保田也一樣。”
沈喻稍微掀開他身上的白布,往裡面看了看。她把白布放下,然後又掀了起來。
“這是什麼?”
我循聲望去,只見顧保田的左臂上有一個一元硬幣大小的褐斑,那塊斑圓溜溜的,裡面好似還有花紋似的。
我伸手摸了一下,那花紋稍微有些凹下去,但絕對不是紋身。
“看不出來啊,好像被什麼燙過一樣。”
“不是燙的。”沈喻也伸手摸了摸,然後果斷地說道。
她停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麼似的。
“你還記得那個西夜遺址嗎?”
“這還能忘?”
“還記得那個遺址下面的結構?”
“記得啊,宮殿、大寺底下都有地窖,華鬘還說大寺底下的空間是個公墓,裡面埋了很多人的屍骨。”
“那為什麼沒找到聞牧山他們當年的那個地窖,按照他筆記的內容,他們曾經挖出了一處全是寶藏的地宮。
“也正是因為這些寶物,才讓那些臨時工起了貪念,做出了殺人越貨的勾當。如果這樣的話,那個已經被髮掘過一次的地宮怎麼毫無蹤跡呢?”
“也許已經被流沙掩埋了?”我問。
“不對,還是不對。你之前跟華鬘玩飛越沙漠,不小心落地成盒那次,也見到過一個廢墟吧?那個廢墟跟這個廢墟有什麼不同呢?”
我仔細想想,說:“我在那個廢墟看到了塑像的手掌,但在這次的廢墟卻只見到一根手指,而且手指上沒有那麼多白骨……”
“為什麼上次是五指山,這次只剩下南天一柱了?”沈喻問。
“被流沙掩埋了?”
“那麼,這次廢墟為什麼還有公用墓室,明明原來把人骨都塑進泥胎裡了啊。”
“說不定塑像用的白骨都是奴隸的,而墓室裡的屍骸都是自己人?”
“西夜國能有多少人口,幾千人到頭了,但塑那個泥胎,五根手指都白骨遍佈了,塑一個全身得用多少骨頭?
“再說,如果西夜國人傾國之力去塑像,那說明這尊塑像是他們最崇敬的神靈,能將自己的骨肉附著在神靈身上,想必也是信仰者的夙願吧?”
我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
“所以,你覺得這次找到的並不是我之前看到的五指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