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語言障礙,所以烏蘭別克也沒有多問,更沒有多想。
庫爾浪是個偏僻的地方,一年到頭也不見人來,警方的通緝令也不可能送到這裡,這也是烏蘭別克從來沒將此事告訴他人的原因。
他只記得那兩人吃喝之後,就靠在院子裡的驢棚子裡睡了一晚。烏蘭別克叫他們進屋,但他們使勁擺手拒絕。
第二天一大早,等烏蘭別克起床之後,發現兩個人已經不聲不響走了,他們還順走了烏蘭別克的一袋烤饢和一桶水,這讓放牧的老人十分氣憤。
他爬到附近的一處達坂,四處張望,尋思著這倆人要是剛走,一定要追上去阻止他們。
他確實望見了他們的蹤跡,不過兩個人已經變成了茫茫荒灘上的兩個小黑點,他們沿著山麓往東而去,看方向應該是朝著和田去了。
要不是這兩個人偷了吃的,烏蘭別克根本記不住這件事。他覺得自己接濟了路人,卻被路人偷了,這簡直是農夫與蛇的故事。
後來,他把這件事告訴了親戚,親戚又告訴了自己的親朋好友,直到傳到一個在皮山縣局工作的輔警,他印象中省廳曾經發了這樣一個通緝令,聽烏蘭別克的描述,跟逃走聞牧山夫婦很是相像。
他於是找到烏蘭別克,不過這已經是一年之後的事情了。
烏蘭別克講述了自己的遭遇,這是一個好心沒有好報的故事。老人沒有接觸過什麼外人,所以他講得情緒激動,氣憤填膺,末了,他還詛咒了這兩個忘恩負義的人必遭惡報。
輔警詢問烏蘭別克兩個人的相貌。
這個滿臉滄桑的老人想想,說:“看不清,他們遮遮掩掩的。怕見到陽光的人,心裡必定有黑暗,我早就應該想到啊。”
他頓了頓,忽然臉色變了。
“有一件事,不知道講出來是不是恰當。”
“什麼事呢?”
“那個女人,我總覺得她有些怪。”烏蘭別克老人講到這裡,又停了下來,他突然莫名其妙地左右扭動著腦袋。
“你會轉頭吧?轉得最厲害的時候,也只能把下巴抵到肩膀吧?”
輔警笑了:“難道還能轉到背後去?”
烏蘭別克老人咧咧嘴:“我就看到過,那女人把臉轉到了背後,就像這樣似的。”
他拿起身邊一個噴壺,咔嚓一下就把噴嘴扭轉了一百八十度。
……
華鬘回頭看我:“聞廷緒跟你說過,他媽媽有這種特異功能嗎?”
“沒有,絕對沒有——起碼,她兒子沒有。我跟老聞同學這麼多年,他的腦袋絕對是正常的!”
蒜隊長不愧是個老刑警,他一聽我說這話,臉色都變了。
“怎麼?小言同志,你跟那孩子是同學?!”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蒜大叔,我還沒來得及把這層關係告訴你……”
“啊……”蒜隊長長出一口氣,“那孩子,現在還好嗎?他沒有怪我吧,畢竟他父親的案子是我經手的,他父親的罪名也跟我有關係……”
“他很好,您不用擔心,他雖然懷疑自己父母無罪,也希望能調查清楚這件事,但他從來沒有說過您半個‘不’字。”
“那就好。”蒜隊長不知為什麼,看起來有些心有餘悸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