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隊長瞪了兒子一眼:“沒有調查,就別笑話別人!”
艾則孜很不服氣:“這還用調查?新疆是最深的內陸,離著海洋有四萬八千裡,除了山就是沙漠,連第一大河塔里木河都是內陸河,流著流著的就沒水了——您說,他想乘船出海,不就是做夢嗎?”
我咳嗽一聲,不好意思地打斷他的話。
“艾則孜大哥,不是做夢,從新疆出海是有可能的。”
“喲,言老師,我倒要聽聽。”艾則孜坐在沙發扶手上,繼續不服氣地問。
“大哥,你說得沒錯,新疆第一大河塔里木河是條內流河,它圍著塔克拉瑪干沙漠流淌,原來注入羅布泊,後來因為改道和築壩,現在注入臺特瑪湖。
“而第二大河,則是伊犁河,伊犁河往西流淌,也是一條內流河,最後注入哈薩克境內的巴爾喀什湖。
“其實新疆第三大河,就不再是內流河了,它就是阿勒泰地區的額爾齊斯河,額爾齊斯河在阿爾泰山下轉了一個彎,然後在西北出境,流進哈薩克境內的齋桑泊,最後輾轉北上,匯入俄羅斯境內的鄂畢河,由鄂畢河向北注入北冰洋,是我國唯一一條屬於北冰洋水系的河流。
“而且額爾齊斯河流量很大,齋桑泊現在又被哈薩克政府改建成了水庫,所以如果造一艘船,沿著額爾齊斯河順流而下,最後到達北冰洋的海域,從理論上來說是有可能實現的。”
艾則孜一下子啞口無言。蒜隊長冷冷地哼了一聲,對兒子說:“怎麼樣?自己才疏學淺,還跟別人爭短長?”
華鬘開心地一把抱住我脖子,在我臉上狠狠啄了一口。
“親愛的,你知道的東西太多了!”
“我怎麼覺得,這句話是準備殺人滅口的臺詞呢……”我笑著說。
蒜隊長讚賞地看著我,說:“小言、沈老師,你們兩個人一文一武,真是一對好搭檔!”
我哭笑不得——要是沈喻知道自己從智力擔當變成武力擔當,不知她能有什麼感想。
蒜隊長繼續說:“言老師說得沒錯,庫爾尕克吐孜村就在額爾齊斯河沿岸,而且山林茂盛,從道理上來講,似乎是能造船北上的。但如果真正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實現。
“第一,就是當地太窮,交通很不方便,經濟條件差,村裡人都是牧民,整個村子連個電鋸都沒有,造條獨木舟有可能,造出海的船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第二,就算有工具,能造船,但也沒人願跟一個瘋子打交道。
“第三,就算造成了船,但沿河出國需要有出境手續,一旦被邊防抓住,那隻能遣返。
“第四,就算偷偷溜出國境,但哈薩克境內齋桑泊已經變成了水庫,開到那裡也過不了大壩。
“第五,還有更可怕的事情……”
華鬘有點兒不耐煩地打斷他:“蒜大叔,您就說,最後這個叫阿德什麼力克的人都幹了什麼大事情吧。”
……
那還是一九九四年建軍節的第二天。
臨近額爾齊斯河出境的地方,有個北灣邊防站,邊防站有一個連隊的駐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