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鐘大概這次沒有說謊吧,不過即使說謊了,我們也不知道。比如當初截殺藥瓶兒,這件事究竟老鳥是主謀,還是古鐘是主謀,真正動手殺人的是老鳥,還是古鐘,這些東西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無據可查了。
因為沒有目擊者,兩個犯罪嫌疑人一個死了,一個謊話連篇,根本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還有古鐘殺死曲江的細節,是不是真的像他說得那樣,也其實沒有太大意義。
他已經自首,並且警方根據他的供詞,找到了對應的證據,而這些證據佐證了他確實涉及兩起謀殺。從法理上來說,已經可以把他定罪。
“做我們這行的,做得越久,就越懷疑什麼才是真正的真相。”林瑛感嘆道。
的確,其實不止是案子,每個人都可以回顧自己的人生——我們真的每天都過得明明白白,透透亮亮嗎?
別人告訴我們的事,我們自己遇到的事,甚至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的事,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事物整體的某一個片面,或者某一個片段而已。
因為每個人,不管是大人物還是小跟班,我們的人生有限、眼界有限、腦力有限,我們都被迫沿著自己的那條路,向前走,向前走,然後遇到某個人,遇到某件事。
至於為什麼會遇到他,遇到她,遇到它,我們無法完全把握,這也不在我們的控制範圍之內。
這個世界上有千千萬萬條路,有千千萬萬個人,我們就像二維空間生物一樣,只能看到自己的路,只能停留在二維表面上,沒有人可以開三維視角俯視人間。
這就是真相難尋的原因,因為我們無法看到全貌。
但越找不到真相,我們就越希望探索事件背後的邏輯和情感。
不過華鬘對這些另有看法。
“在修羅界,犯罪就是犯罪,我們可不講究什麼情理法,也不想知道他們犯罪背後的心路歷程。犯下重罪的人,直接弄死就好了。”
在完全破獲曲江案之後,華鬘如是對我說。
我說,她的道理也沒錯,不過這是人間,作為研究犯罪的人來說,不光要懲治犯罪,更要預防犯罪,研究一個罪犯的動機和心理,可能會推他及人,解決一部分機制中的隱患,及時排除潛在風險,讓人少犯罪,不犯罪。
“這不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嗎?你說說,是先有罪犯,還是先有犯罪呢?”華鬘問,“最有效的機制,不就是殺雞儆猴,殺一儆百嗎?對那些個重罪犯人,直接公開剝皮抽筋,不更有震懾作用嗎?”
“你說的這方法,人類在以前用過,似乎效果也不怎麼明顯。何況,現在還要講究人權。”
“人權,哈哈哈哈,吃飽了撐的吧,你們人類哪有什麼權利啊,你們只是大千世界裡的草芥而已。如果阿修羅能與你們互通,別說地球了,就是這個小千世界都可能被打劫得寸草不生。”
我確實有些生氣,於是那時候壓抑住氣憤說:“所以,如果阿修羅侵入我們這個空間,我們就會淪為你們的奴隸咯?”
“哈哈哈哈,奴隸?你們也太高看自己了,人類只是成為阿修羅的糧食吧。”華鬘得意洋洋地說。
我怒髮衝冠,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你是不是也想吃了我,說不定哪天我就變成你嘴裡的零食了吧?!”
華鬘認認真真地看著我,她忽然張開“血盆大口”朝我襲來,我下意識往後一躲,結果被她一嘴親在臉上。
“哈哈哈,親愛的,你覺得我能吃掉你嗎?”
“現在你寄生在別人身體裡,當然沒辦法吃我了——你要是恢復阿修羅元身的話?”
華鬘託著腮想了想,說:“那——估計你只能塞塞我牙縫了。不過我本人相當漂亮的,豔壓一切的那種,比天界的仙女驚豔多了。到時候,你只要看一眼就會愛上我的。”
“我會愛一個女巨人嗎?”
“說不定哦。”
我想了想,不禁擔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