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蛋,不能這樣了啊,咱不能再這樣了。”
寒假結束後回來,兩個人夜裡還在階梯教室複習功課,準備補考,曲江咬著筆,突然這樣感慨道。
“怎麼了?”古鐘看著他問。
“我剛才忽然想明白一個道理,咱們不能給人打工了。打工都是成人之美,是永遠沒有出路的。”
“那怎麼辦?咱們又不會幹別的。”
“但是咱們有頭腦啊。”曲江舉著筆,用筆尖使勁戳著自己腦門兒比劃道,“咱們好歹是大學生,肯定比社會上那些人強。咱們可以做生意,倒買倒賣。”
“買什麼?賣什麼?”古鐘被自己的朋友說得有點兒犯暈。
“買賣手機!你知道柱下那邊有個電子批發市場嗎?過年回家我看大傻子表哥換了個手機,倍兒新,倍兒好用,一打聽價格,比網上最低價還便宜三百五十塊錢!我問他從哪兒買的,他說在柱下那邊的電子城——怎麼樣,有搞頭吧?”
“可是,這個需要本錢吧?”古鐘摸出自己手機看看說,“咱倆想換手機,都還沒錢換呢。”
“以後天天讓你用新手機!咱倆可以擼口子貸,先進幾臺再說。”
古鐘覺得,這次曲江說得可能有點兒道理。剛開學,而且又過了個春節,學生們手裡都有錢,正是換手機的時候。
但是——
“別人會貸給咱嗎?咱們又沒什麼能抵押給人家的。”
“我聽說有那種裸條貸款,就是拿著身份證,脫光了讓他們拍個照片,就能貸出大幾千塊錢,咱倆總能貸一萬多吧?進三臺手機,賣出去就是一千塊掛零。然後順道宣傳下,拿了訂單再去進貨,一下子就週轉過來了!”
古鐘點點頭,曲江說得確實有道理。可是,為做買賣,脫光了值得嗎?
曲江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慮。
“咱都是老爺們兒,拍個裸照算個球!老子八塊腹肌,他們要把裸照貼出去,說不定還有女生看上老子呢!”
古鐘點點頭,他沒有八塊腹肌,不過——為了錢,先這麼來吧。
倆人到處找裸貸的小廣告,終於打聽到一個地方。中午他們坐上公交車,找了半天才在一棟老舊得像帕金森患者的樓裡找到貸款人——一個戴著牙套,穿著皮褲的傢伙。
“大哥,我倆想擼口子。”曲江一進門就跟皮褲說。
“行啊,有抵押物嗎?”
“我倆想裸貸。”曲江又說。
皮褲一愣,嘴裡叼著的煙都差點兒掉在桌子上。
“你倆?!你倆有胸嗎?”
“有!”曲江咔咔咔解開襯衣釦子,做了個標準的健美擠胸動作。
“大哥,你看,不光有胸,胸肌都有。”
“滾!變態臭傻x!有多遠滾多遠!”皮褲氣得滿臉煞白,他抄起桌子上的煙盒就砸了過去。
古鐘拉著曲江就往門外跑,那煙盒擦著他頭皮也跟著飛了出去。
結果兩人雖沒擼到貸款,但白撿了半盒好煙。
“有收穫!”曲江把那支菸嘬得過濾嘴都著了起來,這才依依不捨地扔掉煙屁。
“我從網上查了查,裸貸好像只針對女生。”古鐘說。
“麻蛋,二十一世紀了還性別歧視!”曲江憤憤不平地罵道,“但是你看,越有希望的事兒,越有利可圖的事兒,過程就越艱難。”
古鐘真心覺得,這句話說得還有那麼點兒哲理。
但有哲理也不行啊,哲理也貸不來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