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善不過人心,最惡不過人性。
宋文豐沒有自大到評判他人的程度,但此時此刻,他有魚腸在手,他知道該怎麼做。
腳下的泥濘踩的稀碎,濺得泥水四散,緊隨其後的辛棄疾早已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踏落屋簷。
……
簡陋的瓦舍內發出淡淡燭光,與周圍鄰舍戶一樣,不甚明亮。會過日子的百姓總是會把燭芯剪短,以其效用。
房屋內偶有人聲傳出,本是格外的輕聲,在門外人聽來卻意外的清晰。
“大哥,老二他怎麼還不回來?莫不是出了意外?”
“呸、呸、呸……盡說喪氣話。走躺子內城能有甚意外?定是在哪個騷娘們那兒睡著了,等著吧,估摸著他後半夜裡一準回來。”
“大哥,你說老二他……他會不會是跑了?”
“……”許久沒有回聲,半晌後才聽到:“跑不了,老二掙的錢都在大哥我這兒放著,他能跑去哪兒?再說了……”
屋外圍牆之上,宋、辛二人互看一眼,同時跳下。不待他細說,辛棄疾已奔進屋內,伴隨著兩聲慘叫。
落後半步的宋文豐連忙跑了進門,入眼便是兩條血淋淋的胳膊散在地上抽搐。先前門內說話的二人,早已蜷縮在牆角,不敢再做動作。
宋文豐急忙進了後屋,一眼就看見相似的竹簍用一塊黑布包裹的嚴實。他立刻將其掀開,但見……
“花瓶姑娘”以及……
對方似乎受到了驚嚇,瞳孔裡滿是恐懼之色,一顆顆淚珠子落下……
持劍劈開竹簍,連番安慰不得其法,他也不知該如何處理,忙道:“幼安,莫下殺手,待我去找來太醫。”
他說罷跑出房門,一頭紮進了禦街,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不曾減緩速度,加之雨地路滑,讓他摔了一跤。
待至城防司府門前擊鼓時,滿身狼狽,只能掏出腰牌已示,說明一二。
他來不及歇息,便是往州橋上跑,橋頭頓足而視。右側太醫局,左側張之驕,宋文豐不再猶豫,轉左路飛奔。
☆
月明星稀,大雨過後的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泥土芬香。街上的行人甚多,一老二少的三人組合平平無奇。
“昔年呂後曾用此酷刑,沒想到今日卻被用在一小姑娘身上。”宋文豐一身的新鮮泥漬,模樣實為不堪。
“宋兄為何不讓某出手殺了二人?”辛棄疾的語調很淡,說完又轉過頭去,表示不滿。卻見衣袖上有一絲血跡,當即揮劍斬袖。
他的動作立刻引起了二人的主意,宋文豐說道:“此間事本由開封府管制,你我二人皆無擅用私刑之理。況且我特意繞過了開封府,前往城防司報案,便是想把此事捅上天,交由官家定奪。”
張之驕顯得有些疲憊,打了個哈欠。
宋文豐接著道:“晌午,幼安曾問過居養院,竊以為一年七千貫花銷,對於居養院來說,未免有些不足。待明日上朝,宋某自會請奏。”
這個時候的辛棄疾著實說不上滿意,長劍拖在地上嗤嗤作響,偶有巡城士兵經過,也不敢上前問話,生讓他的氣勢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