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晴語是步行進城的,跟在劉少尹的押送隊伍之後,視線漸漸模糊,看不清前方。齊鸞適時的出現,將她接走,接回魏國公府。
院子裡,魏國公迎面走來,劈頭蓋臉一個巴掌,扇紅了留下印記。
淤血透過嘴角流了下來,待至下巴處,趙晴語倔強道:“女兒與宋郎無過,爹爹因何責難女兒!”
“你!……你!……”魏國公手指著她,顫巍巍道:“便是平日對你百依百順,嬌縱慣了,怎生出你這麼個不知禮數的東西!”
趙晴語銀牙緊咬,質問道:“皆因女兒身染寒毒,宋郎情急之下將女兒劫走,此刻卻被押進開封府衙,究竟是何道理!”
魏國公聽罷心裡一陣失望,卻沒表現出來,只說道:“宋文豐與金、遼素有交際。他宅子旁的兩所院子,想必你也知道價值幾許,憑他一個七品說書,怎能買下?”
趙晴語慌了神,急問道:“兩所院子乃是張老先生所送,女兒的寒毒便是他醫治。”
“證據!證據!”魏國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希望她能讀懂自己的眼神,怎奈她心繫情郎,對父親的提醒毫不理會,魏國公緩緩道:“語兒不知道這幾日城內情形,開封府前查張之驕此人,翻遍州縣所有檔案,皆無此人隻字片語。你別急著替宋文豐說話!”
魏國公止住趙晴語後,陰森森再道:“此前陛下曾親見此人,宮裡便著人調查,一連派去七名探子,無一所獲。著各暗線詳查,數日後仍無掌握!你可知李內侍怎生說他?”
趙晴語知道,皇帝身邊有些駝背的李內侍,可是一等一的識人能手且身手不凡,關於他有著無數的傳說,曾在“黃粱九日”中,於千人之圍解救出當今聖上,便是其中之一。
“張先生如何,又與宋郎有什麼關系!”嘴角的鮮血滴落在白衫上,煞是鮮豔,趙晴語辯道:“京中有哪個大官沒與遼國有些牽連?女兒便是知道,私底下他們與遼國做的買賣!憑什麼開封府只抓宋郎!究竟是何道理!”
魏國公答非所問,敘說著前話,“李內侍稱,國內無此高人!”
趙晴語實為不解,怒道:“便是遼國人又如何!金國人又怎樣!張先生可做出什麼事來?惹得你們這群位高權重的老爺,一個個如此忌憚!況且他救了女兒,縱使贈了宋郎兩所院子,又犯了哪條王法?”
“放肆!”魏國公強硬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宋文豐犯沒犯法、通沒通敵,自有衙門過審,還輪不到你來說項!來人吶!將郡主送回房間!十日內不得出門!”
國公命令一下,趙晴語便被三五名侍女架著請回了房間,侍衛齊鸞在一旁面無表情的站立。
似乎解決掉了大難題,魏國公暢快的撥出一口濁氣,自言自語般說道:“劉少尹終究轉向了端王,這種養不熟的白眼狼,需要找個時機……”側目而視,魏國公見了齊鸞,皺眉道:“這幾日將郡主看好!不可讓她出門半步!”
“是。”齊鸞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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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外有一座照壁,上面刻有剛猛威武的獨角怪獸,似牛非牛乃是神獸獬豸xie zhi)。傳說裡,神獸能明是非、辨曲直,立在府衙門前的意味不言而喻。
府門前左側有一碑亭,碑名“開封府題名記”,上書歷代開封府尹之名,其中便有歐陽修、寇準、宗澤等等,碑文的中間位置有一處凹痕,隱約能看見包拯二字的筆劃。
皆因包龍圖之名太盛,每有官員、百姓從此經過,總是會上前觸控,久而久之便是形成了一道人為的凹痕,幾乎不可再見。早年間也曾修繕,後禁止觸碰,更派有專人照看,怎奈民間嚮往,白天不成,夜晚總是能成,久而久之,便任由天下仰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