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豐的目光有些黯淡,“臣曾對郡主說,臣無父無母,孤苦伶仃。無師少友,鮮有人憐。”
趙瑗的眼中爆出精光,高高舉起的手掌,正欲再次拍向桌面。
宋文豐卻道:“臣與陛下初見之時,狂妄大膽之言尚不見陛下生怒,卻為何今日屢次以此折辱臣下?”
趙瑗很清楚,方才內心裡有那麼一刻想拂袖而去,甚至是殺了面前這狂妄書生。
“臣聞皇後與皇長子今日應端王請。”宋文豐接著又道:“今日早些時候,郡主曾問臣何時祭祖,臣回蜀地故人,遙拜即可。”
趙瑗沉默良久,半晌後陰區區道:“提防所有人,且不能相信周圍任何人,衛士不能離開自己十丈遠。平時在宮中常聽街市的聲音,在宮裡要時常仔細判斷周圍正在發生什麼事。宮門一定要多備幾匹快馬,午後要少吃飯……”
“聖明無過武帝。”宋文豐恭敬拜倒。
“你……果然是天下第一等聰明之人,居然猜得出是武帝所言。”趙瑗嘆了嘆氣。
“廢長立幼乃取禍之道,動搖國之根本。然外戚幹政,可是會有亡國滅種之患!不過,這些事兒眼下是不會發生的,我宋國此刻最大的問題是北方,在北面。若是此時有人跳出來搗亂,還請給他個痛快才是。”
趙瑗緩緩道:“此乃為臣之道?”
“此乃摘星樓上,友人閑談。無關君臣。”宋文豐說罷低頭再無動作。
趙瑗靜了半晌而後放聲大笑,站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今日攪了說書良宵,記得初三來宮中,到時朕會補償說書的。”
“謝陛下隆恩,臣無功不敢受祿。”宋文豐再拜之。
宋宅門口,目送著官家離開的宋文豐早已被背上的冷汗浸透,急匆匆地回到房裡,坐在桌前半晌不語。
趙晴語起身撫背,摸著他濕透的內襯,便問道:“宋郎因何事如此?”
“方才說了幾句實話,若是讓別人聽見,只怕我這項上人頭不保。”宋文豐尚有幾分後怕。
“宋郎所說可從本心?”趙晴語問道。
“上順於天,下順於民,中順於心,無偏無私。”宋文豐從未有過的堅定口吻。
“妾便知夫君乃君子。”趙晴語說完忽然趴在了他身上,也不管他背後的片片狼藉。
洗澡,洗澡,趕緊洗了個澡。回房脫去外襯熄滅蠟燭,一切都像是夢一樣。
赤條條的宋某人鑽進了被窩,又不敢做大動作。左手小心翼翼的向左邊挪了挪,抓住了她的小手。
“明日回國公府過年?”宋文豐問了句看似不著邊際的話來。
“夫君若去,妾便去。”
“那……咱們便在自家過。”宋文豐很是緊張。
“好。妾明日派些人來收拾。”
“睡吧。明日我早點兒起來去市集裡買菜,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夫君真好。”
“你別這樣啊,我怕我忍不住。”
“夫君藏在枕頭下的書,妾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