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行人多盛華。
穿起新綢新緞,拜個早年,道賀新喜。至於平常的裝扮約束,在這年節日子裡給老子該去哪兒去哪兒。
持續了多日的陰冷,終於是到頭了。隨著冉知縣這個父母官的調任,鄄城縣的上空再次迎來了它的青天白雲。
縣大牢裡,站在角落的衙役噤若寒蟬。曾在鄄城知縣任上五年的蘇卿亭,自有他的官威在此。最受信任的大班頭,接到了老領導的命令,帶上了二十名官役朝著大牢的方向趕來。
翹著二郎腿坐在牢裡的蘇卿亭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內心有萬千湧動。看著對面牢房裡聲嘶力竭的陳仇,等候著的內心焦急萬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大班頭如期而至。浩浩蕩蕩地二十餘人朝著衙門的方向而去,一天沒吃上飯的陳仇,一路上吃了不少蔬菜、瓜果,雖然大都是被百姓們扔進來的。而對於陳仇滅人滿門的“罪行”,民間自發地形成了兩派。
一派贊揚其為民除害,殺得好且妙,深合齊魯俠士之鄉的美名。
另一派則恰恰相反。將陳仇比作近十年來齊魯大地上之頭號魔頭,有辱我聖人之鄉的聲譽,恨不能將其挫骨揚灰方能洩憤,更有人出言建議對其採用極刑處罰,淩遲片片處死。
蘇卿亭一行人押著個大麻煩回衙門,一路上被攔下了多少次,自己也數不清了。走走停停又停停走走,花了平時兩倍的時辰。
衙門裡有它的臨時牢房,負責關押待審的人犯。蘇知縣招來師爺、巡檢、典史等等雜職吏員共計十一人,可見恢複知縣一職的蘇卿亭,遠比前幾日對外的公開審理要重視的多。主座上的蘇知縣招來大班耳語了幾句,案件審理正式開始。
陳仇如之前在縣大牢中所講,進行了複述。中途曾被巡檢打斷過一次,質問他何家的護院為何不在,陳仇稱四名護院夜宿瓦舍未歸,可去樓館查證。
巡檢又問:後院井內的男子是誰?
陳仇看了看蘇知縣,得到肯定的答複後,繼續開始講述那個離奇的夜晚……
“小人知道那人是男兒身後,跳窗逃出閣樓跑回院子,被眼前的三撥人給嚇住了。他們都蒙著臉,手裡還拿著兵刃,小的兩手空空,便往後退上了幾步想躲遠些。誰知右廂房門前的兩人朝著小人而來,他們像似認得我一樣,丟了把砍刀給我。小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就看著那砍刀掉在了地上,刀把子上的銅環響個不停,那兩人撿起砍刀塞進小人手裡,其中一人向我說了吳員外三字,我只好將刀接住。”
“左廂房門前站著的三人,小人能看出其中有個女的,手上拖著條長鞭。那三人似乎已經得手,也沒跟我們囉嗦,從東面跳牆離開。”
“現場就剩下正房門前的一人和我們三人對峙,那人或是知道不敵,跳上了西側門牆。”陳仇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忽然轉頭,“當夜正房門前的蒙面男子就是這個小班頭!小人認得他的雁翎刀,還請各位老爺替小的做主!”
陳仇的話語極快,王班頭剛反應過來便覺得背後一股巨力壓來,將他整個人拍向地面,這時身側再出現兩名衙役將他拿住。
大班頭抱拳道:“老爺。已將案犯拿住。”
蘇知縣沖著巡檢微微點頭,其上前擼起王班頭的右腕,果然見到一道細長傷疤。在場的都是極富經驗的刑案事官,只探了一眼,便知此乃利器所致之新傷。
巡檢呵問道:“王小班頭,這右腕上的新傷從何而來?”
“老爺明鑒,此乃小人兩日前緝拿流匪所傷。”王班頭言辭頗為懇切。
巡檢不願與他在此問題上糾纏,細長的傷口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又問:“二十五日夜,你身在何處?”
“小人與兄弟們吃酒到後半夜,之後便回家了。”王班頭回的很快。
“人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