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宋宅五街之隔,上橋,過橋,下橋,坐落著一所府邸。
絲竹悠揚聲不絕,觥籌交錯杯莫停。
洋洋灑灑的潑墨人,興致高昂的持器者。
助興,助形。
形形色色、林林種種、五花八門、應有盡有。
既有文人士大夫需要的恬靜,又有武人將士喜愛的比鬥。
中間由一條長廊隔開,文武分邊而坐。廊廳裡掛了無數彩燈,宴會未開,不少
提前來的賓客便在此處交談。奈何廊廳裡的人也不少,宋文豐獨自坐在池塘邊的席上,仰頭望著天空出神。
視線內,一龐精緻到極點的面容映入眼簾。他還未來得及反應,對方俯身朱唇輕啟兩相合,從高處灌下的酒水送進他口。
女子又跨坐在他的身上,其間回頭沖著廊廳內的幾名圍觀女子巧笑,再次轉回後道:“官人為何獨坐池塘,莫非是……”
“就當在下是吧。”宋文豐正欲推開她起身,不料其俯下整個身子貼住了他,雙雙倒地。
正是耳鬢廝磨時,女子柔聲細語,“妾身使些手段,好叫公子知曉魚兒的樂趣。”上下其手,遠遠看著兩人如同一副活春gong。不少人因此發出感慨。
“年輕真好。”
“大庭廣眾之下,簡直有辱斯文。”
“莫不是大夫您沒生個好皮囊,羨嫉他人。”
“賊小子,快快動來。你若不動,咱便替你來了。”
宋文豐以右腕撐著她的肩膀,左手抵住她的腹部,小聲道:“娘子美貌,實乃在下生平僅見。有幾句話講,娘子可否一聽。”
嬌柔女子聽他這般說,停下了動作,媚眼相看一副饒有興致的神情。眾人不解二人面酣耳熱之際為何停下,怨罵上了幾句。
“原來是個繡花枕頭,空包袱,哈哈哈……”
“稚兒少見的緊嘞。”
“這小子……當真是浪費咯。”
宋文豐絲毫不在意身邊的吵雜,對身上女子細聲道:“若此刻,在下是女子。娘子是男人,男女交換再如先前那般,怕不是明日在下便會吃一場官司?”
女子疑惑地望著他,頗為不解。
“在下看娘子應是與友人做賭,方至此。在下能體會,年少時亦有如此行徑。可惜,那時沒有娘子這般美人。”
——“在下從鄉下來,小地方來的。在我們那裡,你這樣的美人,少說需要幾十頭牛才能娶的回去。我那時的夢想,就是娶一個如你這般嬌美的娘子,可惜的是如今的我,已不年少。”
——“常言日久生情,不巧的是在下一日生情,我觀娘子應是哪位官員府裡的。我這人不愛求人,到時候去向別人求你,也不知怎麼開口,所以……我生為這種怪人,只能說一聲。抱歉。”
女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他所料的埋怨或是咒罵,靜靜地邁向廊廳回到友人之中。
一樁小插曲,一絲波瀾。
他摘下書生帽,緊了緊散亂的發帶,低著眉眨了兩下眼。
臥回席上,仰對天空。用細小到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
這就是偽君子吧,其實當偽君子也挺好。
至少,自己感覺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