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皺眉,宋文豐也沒有多想。門前站著的男子開口道:“宋說書近日可好?”
看清楚來人,宋文豐提起地上的籃子走了過去,回道:“今天是什麼風將劉少尹給吹來了。”
劉少尹卻道:“這位是皇城司的秦少侍。”
“原來是秦少侍,久仰久仰~”宋文風虛抬手一揖後,開啟房門,“寒舍簡陋,還望二位莫要嫌棄才是。”
將二人引入正廳,宋文豐去柴房燒水煮茶,趁著間隙跑回自己房內端過炭盆,換薪加熱。此番動作做了兩回,一盆端去前廳,另一盆拿回睡房。
來來回回,前廳裡坐著的劉少尹和秦少侍面面相覷,實在是被眼前的景象搞糊塗了。照理說,像宋文豐這樣的禦前紅人,哪個府裡沒有十幾號下人。別的不說,劉少尹他自己府內就有僕人一十四個,除了吃飯、睡覺,少有雜事需要親自動手。
宋文豐手裡拎著茶壺再次回到前廳,劉少尹終於忍不住心中好奇,問道:“說書家裡怎不見下人?叫說書這般操勞,在下心中不安吶。”
開啟茶盞,滾燙地茶水從壺中流出,熱騰騰的蒸汽帶著縷縷茶香。宋文豐笑道:“原先家裡有我和嫂嫂,說出來也不怕少尹你笑話,我和嫂嫂二人相互侍候,誰若有空便會多做些活兒。其實真講來,還是嫂嫂照顧我更多,可如今……”
——“哎。原本向舅父去信,明年有兩名老僕人會來。現下看這境況,也不知還能在京城裡呆上幾日。”
劉少尹聽完,忙道:“衙門裡抓住了兩個,對說書家門潑漆之人,使了些夥計,方才招供是收人錢財,替人作案。劉某已讓畫工作,最晚明日就能將那人畫像張貼出來……對了,此番還得多謝皇城司相助,若非他們出手,這人吶,一時半會兒也抓不著。”少尹看向秦少侍。
秦少侍見他望來,略微一擺手,“府衙與城司相互扶持,理應是互相幫助,兩相幫襯之舉。不敢冒領此功。”他忽然話鋒一轉,“本官聽說,宋說書家裡有位病人,不知……”
刀傷、中毒、看病、郎中、皇城司,一連串的事件纏繞在一起。宋文豐懷疑事情沒那麼簡單,他勉強擠出笑臉,“是有位病人,現正昏睡於宋某臥房。估摸著一個時辰前,宋某剛請來了郎中,秦少侍好靈通的訊息。”
“秦某職責所在罷了。聽郎中說,那是一名女子,被刀劍所傷,身中劇毒。宋說書可知是何毒藥?”秦少侍本是冷峻之人,此刻笑起來更是陰冷。
“郎中說是見血喉,宋某不知其為何物。”宋文豐搖了搖頭。
“見血喉産自大理,常抹於刀劍之上,用以……不知那女子為何中此毒,宋說書與其相識多久,又因何相識?”秦少侍語氣不善,說罷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僅僅是一剎那,宋文豐心中千計出。
“最近吶。京城裡有不少人眼紅宋某,宋某就是做了些微小的工作,也不知為何招來這麼多怨恨。其實啊,咱們都知道背地裡耍陰招的是何人,可那又怎麼樣?欺生,欺負老實人唄。”
——“臥室內的女子,曾經救過宋某一命。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自己都不信,還能見到她。那是今年七八月間的時候,曹州府鄄城內。宋某當時僅僅是一個受蔭補的舉人,與中書省下左諫議大夫陳錫之子陳歡素有仇怨……從一位行首那得知,陳歡欲加害於我……去梁山上住上幾日……誰知所託非人,幾名歹人自相殘殺,宋某隻好見機而逃,行至一獨木橋,終是掉進了河裡。順便一說,宋某不會水,先前曾落了兩次,不對,是三次,每一次都以為自己死定了。”
——“本以為再無生還之希望。誰料,再次醒來,卻是在一間破廟之內,原是被兩位英雄救下。那二位此刻也在京中,劉少尹且認得,正是那日街上幫我出頭的禁軍都頭林沖和魯達兄弟。”
——“數日後,宋某回了鄄城,那陳歡不依不饒,屢次天黑下手,幸得臥房內女子相救。接連三次得救,那陳歡見有高手在我身邊,只好作罷。宋某感激她的恩情,本想送些金銀回贈,無奈其不接。送短兵利刃吧?說實話,那時我也沒錢置辦好的。只好送些筆墨,寫寫小詞曲送她,一來二去的漸漸熟了,有一日,宋某想跟她學些拳腳,她說:師門只傳女不傳男。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