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宋文豐沒忍住,一口飯噴出。
自己與周通判只見過一面,還是在曹州學宮裡。只怕周通判此時還恨著自己,哪裡來的有幸一說。
幸好。幸好信封上寫的是周通判府,否則……
“咳。先前我在學宮裡,周通判多有照顧。因而來京城了,書信一封告予知曉。”宋文豐順著她的話,扯起謊來毫不臉紅。
四菜一湯,宋文豐吃了大半。今日身心俱疲,一頓好吃的犒勞自己後,斜靠在座位上。
楊淑娘打來熱水,“二郎今日走了不少路,且泡泡腳。”她蹲了下來,脫去宋文豐的鞋襪,挽起長袖露出凝脂玉臂,柔荑拽過扭捏地雙腿,放入水中。
“加了點醋水,聽說能緩解些勞累,有益睡眠。權且拿二郎試試。”她打趣的話兒出口,平靜地海面上,爆發出驚濤駭浪,一疊疊撞擊著他的心門。
——“明天啊,我去伢市裡看看,咱們家也該僱幾個僕人,懂事乖巧的女娃娃更好。免得二郎你夜色難眠。”
——“往後有了出息,也要多替百姓說話。咱們百姓本就要納不少糧稅的,再經惡官盤剝一層,怎能過活啊。晌午在市場裡,就聽見人說南面有不少農民起義了,不是活不下去的話,誰又會造反哩……”
“洗好了。二郎穿上棉鞋試試,這是今日新買的,肯定暖和。”楊淑娘拿來一雙藍色棉鞋,擺在盆邊。
宋文豐沒有說話,腳踏進棉鞋後端起盆子往柴房而去,倒掉了髒水後沖洗了兩遍,盛滿了熱水且點了幾滴醋,拉起一臉疑惑的楊淑娘回到前廳。
“淑娘!腿挪過來。”宋文豐佯作惱怒。
“不行。絕對不行。哪裡有……別人會說嫂嫂不守婦道,裸足相誘。”楊淑娘被他按在凳子上,死死地側過身子,又將腿放在左側。
“咱們家哪裡會有別人,再說了,你剛剛替我洗腳的時候可沒說婦道,好呀,淑娘你佔我便宜。”宋文豐將歪理正說。
“哪有。如今二郎已在王府裡做事,又怎能給婦人洗腳。”楊淑娘死活不肯依他。
“淑娘這話就沒道理了。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聽聽,有去無回可是非禮啊,非禮啊。”宋文豐故意提高了聲調。
“呸。就你會亂講話,小聲些別人聽見以為你怎麼了,大晚上的喊非禮。”楊淑娘倪了他一眼。
“我可聽說,人家武帝都能幫安娘娘洗腳,我一小小的記諮又有何妨。”
楊淑娘拗不過他,萬般不願的將腿挪了過來,宋文豐照葫蘆畫瓢,洗將開來。
“那是……那是在鄉下趕夜路時弄的。”
“這是……這是在田裡被草埂子紮的。”
……
她腳上有著許多疤痕,聽著她口齒不清的解釋,宋文豐低聲,“讓淑娘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