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就別拿我打趣了,您和這位穿紅袍的公子,聽上去說的是咱開封話,可叫俺聽起來,一聽便知就是從外地來的嘛。他們那些大官家的公子,又怎會與二位……嘿嘿……”
趙瑗低頭看了一眼,正是穿的紅袍,搖頭笑道:“店小哥這看人的本事,可比在下高多了。”
“嘿嘿。謝過三位公子,俺先下樓忙咯,估摸著一會兒又得進客哩”
待話癆小哥走後,趙瑗端起面前的茶碗,“敢問這位兄臺,可如小哥所言,乃從外地而來?”
“在下自西邊而來,近日入京。沒想到卻是瞧了個熱鬧,呵……呵……”
正此時,一直從旁觀察的李內侍悄悄扯了下官家的袖口,小聲蹦出兩字,“非宋。”
“哦?某觀兄臺不似宋人,可是從遼國來?”
“正如兄臺所言。在下因家中生意,特來京城。”
“如此。便祝兄臺諸事順利。”趙瑗沒再多說。
如今的宋人和遼人區別已然不大,除了口音,別的也不好區分。再說了,此人言談舉止頗閤中原規矩,既然口稱生意人,趙瑗也就不便再問。
距離鬧事人出現,已過了大半個時辰,時間接近晌午,餓了的觀眾就近吃飯,三五口的匆匆用過,又回到人群裡。
終於在一聲大喊中,打破了局面,“開封劉少尹到!”
開封府管事的,歷來都是副手,正職開封府尹乃是由皇親虛掛著。
一般是太子兼著,如今官家與端王兄友弟恭之情廣為流傳。果不其然,官家登基當日便封端王為府尹,朝內一片叫好。
可他這個實際管事的從六品小官就不好當了。前面兩個都被罷了官,更前的一個更慘,聽說被滅門了。
他這少尹照理說,該有個權知開封府事的搭檔,可他就是沒有。往前推兩百年,哪個副手不是府尹的心腹,可如今的府尹沒來過府門幾次,偶爾能見著,也是隨便溜達一圈就走。
劉亭自己背後無人,日常朝會勉強能站在最尾,散朝後若是有哪位大夫斜上他一眼,可夠他提心吊膽幾天的。
這想當端王心腹也當不了,還天天幹著得罪人的差事,當真是苦啊苦。
今天東家打西家,明天西家打回去,後天北家幫東家……
這些打架鬥毆的,又多少與大人物有些牽扯。若是依法來辦,所有人都能關起來,可如此,就把人得罪光了。
“劉亭啊,劉亭,你就是京中頭號和事佬,哪裡出事去哪裡。”
聽聞手下來報,朱雀門前有人鬧事,正在用飯的劉少尹丟下碗便跑,接連嘆氣:這日子,沒法過了……
他騎過朱雀門,尚未勒馬喊停,一個弓腰就從馬上跳了下來,好生瀟灑。這是他常年累月積累下來的技巧,讓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高聲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