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片片,飄如絮,銀裝素裹。
鬧事的男子,額頭上冒著冷汗,珠很大,很滑。
彷彿只有花轎能吸引他,就這麼看著,神色間流露出些哀傷。
離轎子不足五步之距,他走不動了。
想要開口呼喊,又怎奈開不了口。
馬上跳下的劉少尹落地不穩,差點出醜,周圍群眾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厲害。少尹微正長翅帽,拍抖衣擺後邁著官步前行。
此刻,少尹的內心可不如表象般平靜,他頻繁的眨眼,顯然是在想著對策。
“唉喲——劉少尹你可算來了,速速將這賊人捉拿回府。”劉青如往常一樣,對他這芝麻小官呼來喚去,大有指導其工作的態勢。
“賊王八跟著我們一個時辰了,你看看——這廝盯著花轎,必定圖謀不軌!”孫伯顏指著男子。
“是了。這人害我們耽誤了時辰,劉少尹可要好好教訓他才是。”
“像他這樣,關幾天兒就放出來了。到時候,先挑了腳筋,砍掉胳膊,裝進壇子裡,可好?”
“如此,方能一解這心頭之氣。”
歹毒的話脫口而出,接親隊伍裡衙內們肆無忌憚的商議著處理辦法,劉少尹像似習慣了,並沒有出言制止他們。
少尹端詳了男子片刻,“你們這些人,莫要再拉他了。”
——“本官問你,你可是開封本地人士?可有功名?”
七手八腳漸漸松開了男子,得了喘息,緩口氣回道:“不是。有。”
“如此,你且告訴本官,為何要在今日生事?”劉少尹瞥了瞥嘴,不是京城人就好辦了,說是有功名,可只要不是今科進士,別的其實都無所謂了。
“原因我宋某解釋不了,但我知道!這轎子裡娘子是我嫂嫂!”宋文豐說著推開面前少尹,猛沖幾步後眼看就要碰到轎簾了,卻是生生被人攔下。
“劉少尹,你看看,你看看。這賊人就是如此放肆,您在這呢,他都敢如此!”劉青輕蔑笑之。他說話間,一旁的孫伯顏稍稍後退了幾步。
少尹沒有搭理劉青,示意架著宋文豐的人將他帶至近前,“你方才所言,可有證據?”
“沒有。但宋某就是知道!”宋文豐被人按住,半邊臉貼在地面,泥水進了嘴裡,喘著粗氣。
“沒有你也敢亂說?你找死也瞅個時辰再來好嗎?”劉青眼神示意,按住宋文豐的壯漢又加了些力氣。
圍觀者中,有人小聲說:“我跟你講,那個被按住的書生,馬上用雙手拍地,彈身而起。左右各一拳打飛壯漢,之後單手抓住劉公子的衣領,將他舉了起來。”
“噓。你話本看多了吧?小點聲……”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劉青對著少尹微微抬手:“劉少尹,這裡便交給你了。處理好後,還請到我劉府一敘,劉某與家父便在府中待你大駕。”他右手一招,示意隊伍前行。
“劉公子且慢,既然他說轎中乃是其嫂嫂。不如……”
“你他孃的放屁!姓劉的!看你與我乃是本家,本公子便賞你幾分薄面,怎的?蹬鼻子上臉了?還要當街看我的小妾不成?你好大的膽子!”劉青脾氣上來了,指著少尹鼻子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