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的大理素與宋交好。西方的吐番雖已俯首稱臣,然其私下與金國結盟,激起大宋的雷霆之怒,至今猶存。
耶律大石藉由武帝之盟得以複遼,而免於被金所滅。遼德宗薨,而其子耶律夷列尚幼,由太後蕭塔不煙代為理政後,遼國內政修明,休息養民,已有崛起之勢。兩年前蕭太後退位,還政於子。
然大宋與金國結下世仇,雙方你來我往從明到暗的爭鬥,毫無停滯之勢,周邊勢力兩處下注,整個東方大陸上,好生熱鬧。
此時的國際形勢,對於大宋而言,已比靖康那幾年好多了。可身邊狼群環繞,時時刻刻都被惦記的情況下,絕無好事可言。
海陵王遣使遞書:聞汴京起火,焚燒無數,金帝深憾。料,京內少有居住之所,宋國可遣數千女子入金,也好代為照料。
炸了,整個大宋都炸了。
前有靖康之仇,經其難者尚存於世。金國尚且敢如此羞辱大宋,權然忘記了當年嶽太師破城之時並未斬盡殺絕的大義。
宋文豐在來京的路上就聽說了此事,金國這種幾乎是指著鼻子的嘲諷,是個宋人聽了都會暴跳如雷。奈何他位卑言輕,又無官身,只能在私下裡發發牢騷。周惜惜瞭解他的脾氣,就讓他下了馬車,隨車奔行,待他跑累了,自然是乖乖的回到車裡,不再作聲。
一連五天,宋文豐都是如此,難免耽擱了些時辰,之後他便沒再提及此事。周惜惜原以為他是想通了,現在看來,宋文豐根本就沒有放下。
“趙公子若是與陳大夫親近,宋某前言倒是有些多餘了。”宋文豐撇了撇嘴。
“哦?為何?”趙瑗淡淡道。
“陳錫任左諫議大夫,可有言及遼書?想來是沒有。也對啊,他好好的高官坐著,誰會管這閑事,反正罵的是咱官家,跟自己關系又不大,何必呢?可他是……”宋文豐冷笑一聲,“可他是大宋的諫議大夫,若有人與他交好,呵呵。”
“趙公子以為,此人如何?”宋文豐冷冷地看著趙瑗。
“哼!你怎知陳大夫未言之。”趙瑗回之。
“哦?陳大夫說過了?呀——這可算是怪事了。我可聽說了,陳大夫平日裡但凡說點政事,京城裡就會傳遍了。如今天下人皆可談,陳大夫若是進諫,其高瞻遠矚的伐敵之策,又豈有不聞之由?難道竟是那兵不血刃的上上策,不能公諸於世?如此,宋某倒是願親自去陳府致歉。”
不知端王是出於什麼心理,“我這閑散王爺,平日可沒少聽陳大夫之名。”
趙瑗的面色琢磨不定,他是三人中最年長的,不善言辭是他為數不多的弱項,可又是因為這個弱項,才有了他今日的地位。
此時,宋文豐已隱約猜出了他的身份,無論是從言談舉止,還是端王對他的態度,宋文豐即使再愚鈍,也不會毫無想法。
宋文豐又是如何猜出陳大夫不會言及國書一事的呢?
很簡單。這類吃力不討好的事,根本沒人主動去做。除非是官家當面詢問下來,方會說點不鹹不淡的官話,顧左右而言他罷了。
說打就得罪了文官,不打便會得罪武官的事,幾乎無人願意表明態度,除非是那極少數忠到骨子裡的人。
“宋公子,官沒當得,牢騷卻多得狠吶。”趙瑗終於憋出了一句。他自知不算聰慧,平時也從未有人這般與他議辨過,尚未適應宋文豐的節奏。
“牢騷?行。我就跟你說說什麼叫牢騷。就拿宋某來講,名下有田九十,二位且猜猜,真正屬於我宋某的土地所佔幾許?”宋文豐示意身旁站著的端王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