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色的天空上,零星的幾朵白雲軟綿綿的,正午的陽光自天際開來,照在湖面上,映入心間。
小湖水波安靜,湖心亭宛在水中,這是曹州城裡最美的園林,環繞堤岸樹木蒼翠蔥蘢,又有曲橋幽通,岸邊的喧鬧人聲,似乎被遠遠隔開了。
二三十年前,就已有人提出著句末以句號結尾的提議,再加上武帝趙昊的推廣,近幾年的公文、告示,就成了配有標點符號的標準範例,在大宋廣為流行。宋文豐前世經歷過十餘年的系統學習,在三國的前十回裡,基本應用了往世所學,將逗號與句號運用其中,只是有個別繁體字記不清了,便會用簡體字來代替,還好,早上謝老爺沒有詢問,否則又得解釋一通。
宋文豐的心裡是沒底的,在場眾人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舉子,標點符號還好說,畢竟官府都是大力推廣的,可是簡體字又要怎麼解釋,真是愁死個人了……
“四個?五個?八個?……這麼一算好像有十多個簡體字。”
“呀。完了。完了。”宋文豐立感不安。他有些後悔,先前太不穩重,都兩世為人,還是這麼風急火燎的張口就來。
見個小娘子就這麼激動,往後可如何是好。
也不怪他說多想多,現在北面的形勢有些吃緊。金國正厲兵秣馬,以報當年弒主之仇;與遼國雖有盟約,但其常有犯邊之舉,如老話所講,大錯不犯,小錯不斷。
倘若有朝一日,居心叵測之人誣他個遼金探馬,可算是一口黑鍋,背到底了。
別覺得不可思議,文人皆惜名,對付他們最有效,也是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搞臭他。往後一旦提起宋文豐,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他寫了什麼詞,什麼書,而是遼金細作,這誤會可就大了。他小子,可就再無出頭之日了。
數萬言中,有幾個字還好說,若是有十餘個簡體字,這個麻煩,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糊弄過去的。
歸而總之,宋文豐還是太不謹慎。
古曲仙的話已問出口,宋文豐不得不答,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這一次,他做不到淡然處之了。
“宋某聽說,周小娘子擅使蘇體,在下便想請周小娘子幫宋某謄寫一話本。”宋文豐向著周惜惜抬手一揖,“不知周小娘子可有空閑。”
“哦?還出話本了。宋大才子可真有閑情雅緻啊。”古曲仙陰曲曲怪道。
周惜惜淺淺一笑,“可否待小女子觀之。”她的話語,聽不出其中的情緒。
“呃。”宋文豐連忙從懷中掏出書稿,誰知情急之下,又將原來夾在書中的二千貫官交子帶了出來,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喲。宋大才子還是個大財主。”古曲仙不依不饒,完全失去往日曹州才子的風度。
不過,這也難怪。按道理說,周惜惜是他名義上的女友,而宋文豐這種故意搭訕的方式,換誰都會堵心。因此古曲仙言語間,便多了些陰陽怪氣的語調。
李易遊將地上的交子撿了起來,“還請宋公子收好。”說話間還與宋文豐。
又道:“既然話本在此,不如諸位一同觀之。宋兄?”
李易遊表面上是在打著圓場,誰又能知曉他的深意。早年間,他與古曲仙因為爭風吃醋鬧出的動靜,至今還活躍在街坊巷裡。
宋文豐把書稿交到周惜惜的手上。至於是否給眾人觀看,一時間,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眾人就這樣幹等著,似乎在等周惜惜的觀後感。角落裡的謝方臣輕輕地搖了下頭,他是故意往後退了兩步的。宋文豐的書稿,他看過,他相信此書可流傳開來,至於能否流傳後世,那都是造化了。
“我道宋文豐早上怎麼從那兒過來,原是去找周小娘子,怪不得,怪不得。”謝方臣悄然一笑,隨後默默推門而出。
周惜惜拿過書稿,靜靜地坐在亭內欄杆上,彷彿融入一方天地。
有美人兮,在水一方。
拂過了年華,了去了夢鄉。
東方有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