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子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宋文豐起身燃燭。
“趙某,借宿一宿。”燭光映在趙姓男子臉上,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宋文豐被這奇怪的來由驚到了,心下盤算後,又道:“那請趙公子稍等,宋某去詢問店家,可還有空房。”
片刻後,回到房間的宋文豐撇了撇嘴,“掌櫃的說,還有一席地鋪。恐趙公子不願入住。”
“無妨,趙某就在此,靜坐一宿即可。”
“不妥不妥,秋夜風涼,這樣。”宋文豐又跑下了樓去,再回房時手中抱著布衾注一),“咳,趙公子,是你打地鋪?還是宋某?”宋文豐有些氣喘,來回上下樓兩次,體力難支身弱體薄。
“宋公子盛情,趙某卻之不恭。”他說罷脫下靴子,躺上床去。
宋文豐暗道一聲倒黴,遇見這般怪人,就不該跟他客氣。宋文豐怏怏地挪開桌椅,放下布衾用手鋪展幾下,才去熄滅蠟燭。躺在地鋪上被硌得難受,左右輾轉反側。
“趙公子是何方人氏?”
“汴京。”
“哦……汴京吶,此來曹州是遊玩、訪友?”
“……”
見他沒回話,宋文豐還是不放心,出言問道:“你不認識陳歡吧?”
“不識。”
“趙公子似有武藝在身?”他對趙公子的出場方式,還心有餘悸。
“學得幾番拳腳,不值一提。”
宋文豐天南海北的問著,趙公子一一作答,也不見其煩。
“不知明日趙公子去往何處?”
“天地任我遊,平生我自知。”
這人也太中二了,宋文豐猜測著他的身份,是離家出走的公子哥,還是家道中落的書生,又或是……觀他習文學武,家世應該不差,就是腦子有點問題。
“宋公子即是舉子,為何今年大比未曾應考。”趙公子問道。
這問題問的他好生尷尬,舉行會試的時候他還沒穿越過來。原本的宋文豐自覺才學不夠,又或是為了保住這舉子身份注二)便沒去應試,他只好清咳一聲,“中間生了些變故,宋某還需入州學研讀幾年。”
趙公子不再言語,像似睡去。
“趙公子。趙公子。”宋文豐喚他兩聲,也不見應答,方道:“吾夢中好殺近身之人”說罷,安然睡去。
宋文豐睡的格外香甜,一覺醒來已日上三竿。左右沒看見趙公子,卻看到了桌上留信,拆開書信一看,“宋公子胸無點墨,言語輕佻,恐難有精進,好在本心不壞,結得善緣。日後若無去處,可去汴京尋某,當得幫閑門客。”宋文豐看過書信後哭笑不得,那人也太怪了。
他開啟房門,發出一道驚呼,“我去,趙公子你怎麼在門口?”
“此來還你銀兩。”趙公子面容自若,將五兩銀錢塞進他手中,“信,宋公子可看了?”
“看了。”宋文豐回道。
“告辭。”趙某轉身下樓。
趙公子瀟灑自如的走出客棧,連背影都沒有留下。
……
“爹爹,你看,你看。”一名六七歲的男娃拿著手中熟宣,歡快地跑向父親。
“你十一叔叔的字。”男子寵溺的抱起男娃,捏了下他的鼻子,“今日可有惹師父生氣?”
“才沒呢,今天學了兩首詩,一首名《碩鼠》,另一首《鴟鴞》。”男娃頗為得意的表情。
“哦?你可還記得?”男子笑道。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歲貫女,莫我肯德。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歲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男娃一字不差的背誦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