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屋內此起彼伏的鼾聲,徒惹心煩。
宋文豐不知昏迷了多久,眯著雙眼出神地看著那桌邊燭火隨著晚風搖曳。他最後的記憶,還是和李妍兒在河邊玩耍,現如今卻……
不知停歇的秋風依舊肆意地颳著,一盞孤燈發出黯淡燭光,從茅屋的窗戶縫中溜了出來。
此時屋外有兩人頹然而坐,百無聊賴的撥弄著盆中炭火,不時地發出一聲哀怨的嘆息,盆中微暗的火光映照在他們的臉上,將那副愁容襯託得格外陰沉。
“行了二哥,莫要再動那炭火,瞧不見火星子了!”其中一人說道。
“唉……”被稱作二哥的漢子嘆了口氣,“五弟,瞧不見火星無甚要緊,你我兄弟五人,如今是一點盼頭也瞧不見嘍!”
這二人正是門內壯漢一夥,兄弟相稱共五人。童二和陳五今夜心事繁重,提了壺酒水在屋外生了起炭火。
“二哥說的是,我等好歹也是識些字的,如今以命相博幹這殺頭的買賣,為了甚?原以為跟著他……”說到這裡,陳五拎起酒壺,猛灌了一口,接著說道:“原以為俺們跟著他能有一場大富貴,哪知這人憑地福薄,買賣還沒做,就被官府抓了,連累俺倆在此地等死。”
那童二一聽陳五把話說的如此直白,心裡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屋內看去,哪知這個舉動立馬換來一陣嘲笑,“怎地,你還怕那書生醒來聽見?不就一窮書生,勾搭女人惹了身騷,跑來躲禍嘛。”陳五瞧不上屋內的書生,又接了句,“靠女人躲禍,窩囊玩意。”
“晌午可沒見你在李行首面前,這般牢騷。”童二不願聽他埋怨,伸手要來酒壺一飲而盡。
“李行首有恩於俺們兄弟,怎好人前亂說,這不就俺哥倆說說嘛。”陳五又道:“二哥,俺們此去便是沒了回頭路,你可想好?”
“有甚好想?”
“俺可聽說,大哥與那人同去瓦市,那人被抓,唯獨大哥一人跑了。”陳五明顯是話裡有話。
“甚意思?有話直說。”童二有些煩了。
“大哥自從與那人相識,便把俺們四人扔去一邊,任憑那人呼來喚去。”陳五對平日裡的待遇,略有不忿。
童二打斷他,又進屋去拿了壺酒水,回來後才道:“那人已被官府抓去,以後莫再提他。”
“二哥說的是,弟弟與二哥同飲。”陳五把酒碗伸向童二,討了碗酒吃。
“你我兄弟五人尚活於世,實屬鴻運。”童二對近日裡的遭遇有些感概。
“那都是二哥指揮有方,以前俺們何曾失手?”陳五還是對大哥太過相信那人,心中有所不滿。
“唉……”童二又嘆了口氣,“時也,命也,怎奈何也。”
“二哥,俺們憑著這大半年裡撈的實惠,也足夠你我下半輩子的花銷了!”陳五的聲音壓的很低,只有他二人聽到,“尋個機會出了這蘆葦蕩,找個無人認得俺們的鄉裡,買上幾畝良田,娶幾房妻妾,安安穩穩的做個富家翁,可不比上山裡好?”
童二聽罷,似乎有些心動,“大哥那裡……”
“大哥那藏寶之處俺可知道,就憑地你一句話!一不做,二不休,斬草除根。”陳五做了個殺人手勢,惡狠狠地用手向脖子一抹。
“大哥平日裡,待我等……”童二想起了大哥往日裡的恩情,有些猶豫。
“這般優柔寡斷,可不像二哥平日裡的做派。”陳五見他猶豫不決,出言激將。
“好!”童二厲呵一聲,右手緊握。
……
心有不忿意,歹從膽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