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哥,不如緩些時日,有機會贏了他,再……”
蘇婉柔還未說完,陳歡冷笑道:“與文抄公有何好比,某不如他?”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蘇婉柔對他還是很有信心的,“宋文豐的舉子功名是蔭補來的,其父宋喬年曾任開封府事,門生故吏不少。由陳伯父書信檢舉,怕是會引人非議。”蘇婉柔有些擔心他的名聲。
“看樣子,你對宋文豐還是挺在意的,對他家世這麼瞭解?”陳歡想起自己昨天詩會落敗,匆匆離去時,蘇婉柔看他的眼神好似帶著憐憫,火氣陡升幾分,呵道:“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對你的心思,上次你去林府看他,我還沒跟你算賬!”
“你……”她本是為陳歡著想,曾去看望宋文豐,也是因為陳歡讓人把他扔下了水,出於禮節才去看望一番,沒想到如今陳歡如此想她。
“你意已決,還與我商量甚麼!”蘇婉柔面色冰冷。
陳歡冷冷笑了一聲,想起適才車上華貴書生所說的下黑手。他自詡世家公子,翩翩才俊,表面不願為之,將那書生趕下馬車。現如今話說到這份上,嗆聲道:“我與你商量,是斷他雙手,還是斷他雙腳。”
蘇婉柔頭一次見他真面目,嬌呵一聲:“陳歡,你既然要革去他功名,為何還要斷人手腳,你可還是我認識的歡兒哥!”
“你認識的歡哥。好啊,今日便讓你見識見識,省得你日後嫁到府上後悔!我原本打算在提審進京的路上下手……”陳歡話說一半,伸手在桌上拿了塊花糕放進嘴裡,又拿起蘇婉柔的茶杯喝了一口,喝完還舔了舔嘴唇,一副渾不吝的樣子,“你說,就到今天下手,如何啊?”
“陳歡,你若如此行事,便不是我心中夫婿,我要退婚!”蘇婉柔氣急,現在的陳歡與她心中佳偶相去甚遠。
“還未定婚,何來退婚一說?再者說,婚姻大事豈是你能做主?”陳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真實面目表露無遺。
“我……我現在就去衙門裡告訴爹爹。”蘇婉柔沒什麼辦法,只能託望父親,起身就要出門。
“柔兒妹妹,你不用去,你等著好訊息吧!”陳歡說完也不顧她,大笑三聲後走出房門。
待陳歡走後,蘇婉柔趴在桌上,身體微微地顫抖。
她淚如泉湧,早已浸透了長袖,曾經近在咫尺的人兒,如今卻陌生的遠在天邊。拾起掉在地上的手帕,揮去些灰塵,拭去眼角淚痕,千金姿態霎時起。
她想去衙門裡找爹爹,細步走出小院。府裡的人以為她和陳歡有了夫妻之實,歲數稍長些的婢女,來到她面前,“娘子,今日不宜走動,還是歇歇。”。蘇婉柔知道她是好意,嘴角彎出一道弧度,輕輕點了下頭。
她叫來車夫,往衙門趕去。
半個時辰至,半個時辰出。
她走出衙門,迎著微風撐起眼簾,用力地不眨眼。
因為她知道,哪怕只眨一下,淚自下,不停。
“男人的事你莫要插手,婚決不能退。”爹爹的話,她不得不聽,哪怕是她萬般無奈之下訴出亡母,也無法讓爹爹改了主意。
蘇婉柔不知道自己何時回了府裡,坐在了閨房中。
只能認命了。她如此想道,悽慘一笑。
“人生若只如初見……”她喃喃念出一句,才想起宋文豐今日要有禍事。
“宋文豐平日裡實為木訥,像極了油瓶。沒看出來也是個情種,對李妍兒一往情深。和他也算是相識一場,託話給李妍兒,他應該會聽她的話吧……”蘇婉柔在書桌旁坐下,隨手拿起掛著的紫毫筆,認出它是陳歡所送,搖了搖頭揮去心中念想,片刻後便撰寫完畢。
紙上的小楷雋秀雅緻,對著未幹的墨跡,輕輕吹了口氣,才將紙折疊裝進信封,差人送去妙月樓。囑咐上一句:務必親手交與李妍兒。信差不敢耽擱,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