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雞鳴響起,宋文豐從睡夢中醒來,這才有心思仔細打量下房間。
找了找房間裡的鏡子,卻不想被槅門上精緻雕刻的鏤空鎪花所吸引,旁邊規制擺放著兩盆石竹,而書架邊的燕幾卻說明主人是個好飲之人。
閑來無事。宋文豐走至書架前隨手翻書一閱,赫然看見一本《靖康之亂》。
待看兩頁,便出現一名叫趙昊之人,使遼國,抗金軍,二守京都,雖徽欽二帝北上狩獵,然其率兵南下臥薪嘗膽,于靖康五年出擊金國迎回二帝,後欽帝禪位於……
宋文豐心裡一萬個羊駝飛過,“這靖康之亂都過去了,連禪讓都玩了出來,咱說好的北宋去哪了?確定他是趙昊,不是趙日天、趙傲天麼?”不待他細想,門外敲門聲響起,宋文豐只好放下書冊轉去開門。
萌萌的丫鬟輕聲道:“那個……那個……老爺請大郎用飯。”
“走。”宋文豐說完抬腿便走,他確實也有些餓了,心中暗道:這丫鬟為何見我總是羞羞狀?算了,先去填飽肚子再說……不對……不對啊……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啊!這靖康都過了!!!往後……
待他行至偏院轉角,被一年輕俊俏男子勾住了肩膀,開口道:“我的親表哥嘞,昨日弟弟酒後胡言,誰知哥哥竟欲棄爹爹與小弟而去,這番怎生是好?爹爹已拿三根竹棍教訓小弟,小弟知錯了,還請哥哥切莫將此事放在心上。”他說完也不等宋文豐回答,拉著他進了正廳。
只見那廳內正坐一中年男子,四旬模樣穿著頗具風雅,眼見宋文豐二人進門,方說道:“三哥兒啊,你弟弟行事乖張,全靠你在身邊督促,怎能因他一番酒話就此輕生。他日面對三妹,你叫我這舅父如何交待。”
倉促之下宋文豐也來不及細想,只好連聲稱是,“昨日犯渾,竟魯莽行事,使舅父擔心,無地自容、寄顏無所。”宋文豐這才明白,面前的中年男子應是生母的哥哥,那俊俏男子卻是表弟。
身體的前主人是投井了,我這是魂穿啊!要趕緊找個鏡子來看看自己的相貌,昨天那狼狽樣倒是忘了此事,都怪那個臭不要臉的。
一席揭過不提,宋文豐倒是領教了食不語的飲食習慣,正準備與便宜舅父告別,卻聽他說道:“三哥兒,明日廣濟河岸倒是有個詩會,帶上你弟弟去學習一番,也好結交一些風雅之士。今日且好生歇息,明日去罷。”
“是。”
“是。”
宋文豐前腳剛一踏出廳門,便被身後的表弟拉住,“表哥誒,老規矩啊。今日若得閑暇,還請作詩兩首,明日咱哥倆也好一起出出風頭。只是……記得別再做文抄公了,怎麼說也不太好。”
表弟的話聽得宋文豐是雲山霧繞,還別再做文抄公了?
什麼嘛!宋文豐搖搖頭轉身就走,再聽身後喊道:“莫惱弟弟了,記兩首啊!兩首!”
他穿過偏院廳廊,目光所見皆是珍木奇石,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只聽得清楚兩句:可惜不是你……
你沒那種命……
搖頭晃腦著向後院走去,行至別院,卻見丫鬟手裡拿著一包裹立在門前,眼見他出現,便上前道:“大郎,明日就是十五,該去給嫂嫂送些吃食了,夫人已讓奴婢備好。喏。”丫鬟說罷將半開的包裹遞到他的面前。
宋文豐聽後險些驚掉了下巴,匆忙地接過面前的食盒,心中暗道:這是個什麼情況!文抄公的事自己還沒弄明白,又平白多出來個嫂嫂?我不是大郎嗎?怎麼還有個嫂嫂!況且她吃東西,還要去送……難道這個嫂嫂不住在院子裡?
腦海裡的思緒紛至沓來,他點點頭道:“是該去了,你隨我去吧。”
“嗯,奴婢去讓大牛備車。”丫鬟小跑出了院子。
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見到了那昨日壯漢,其朗聲道:“大郎,車已備好,何時啟程?”
“大牛對吧,不忙,不忙。昨日還多謝你幫忙,先是救我出井後又抱我回房,今日又勞你載我出門,萬分感謝。這是一點點謝意,請你一定要收下……”說話間宋文豐伸手向腰間摸去,左尋右找卻是不見玉佩、飾帶,只好難為情道:“昨日,那個落水,換洗了衣物,改日定送你枚玉佩。”宋文豐話一說完,頭也不回地鑽進了馬車。
真丟臉,這一下人可丟大發了,暗道:宋文豐啊,宋文豐。你就是穿越小說看多了,剛來大宋便有那騷包的臭毛病,日後該如何是好……
車外,丫鬟和大牛兩人低語偷笑,“咱家大郎,比以前爽朗多了。”
“是嘞,有時候跟他出門,一路上都不說話,路上淡出個鳥兒來。”
“大郎經歷了那些事情,也難怪性子有些……”
“噓……小姑娘家家別亂說話,再讓大郎聽見。”
“是,是。”
二人隨後上了馬車,一路向嫂嫂家行去。
一路無話,馬車行駛了大概半個時辰停下,聽得大牛一聲:到了。
宋文豐掀開車簾跳了下來,目光所見皆為耕地,望著面前的舊屋,一時間也無從問起,只好敲門喚道:“嫂嫂!嫂嫂!我來了,開開門。”
不一會兒,便有一名女子應聲開門。只見那女子粗糙棉布上衣上打了許多補丁,手上沾滿了灰色顆粒,好似是不忍甩去,待見到宋文豐時微微一笑,喚道:“小郎來了,且先坐罷。嫂嫂將糙鹽收拾收拾,便與你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