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你說的都是真的?”李鴻淵的聲音比較輕,好似帶著無盡的哀傷與不敢置信。
蘇貴妃感覺到不對,爆發的情緒終於回籠了一些。
“貴妃娘娘不妨往門口瞧瞧,大驚喜呢。”李鴻淵側坐的身體,頭髮遮住了面上所有的表情。
蘇貴妃猛地轉頭,門口,帝王龍袍上,飛舞的金龍,整個啟元,也就一個人能穿。
此時此刻的樂成帝,怒髮衝冠,雙眸圓瞪,活生生一頭暴怒的雄獅。
蘇貴妃嚇得魂都沒了,“皇,皇……”
樂成帝疾步上前,腳下仿若帶風,李鴻淵倒是很會看場合的起身往後退開。
“賤人——”樂成帝掄起巴掌就扇過去,看那劃出的掌風就知道,絕對是用了十二分的力道。
蘇貴妃下意識的想躲,只是,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結結實實的捱了一巴掌,然後是第二巴掌,再是第三巴掌……蘇貴妃只能捂著頭慘叫,出口求饒的聲音,往往還沒出口,就被扇了回去,語不成言。
被樂成帝一頓暴打,蘇貴妃到後面已經無力再反抗,趴在榻上奄奄一息。
李鴻淵上前一步,抓住樂成帝的手,“父皇是想打死母……貴妃娘娘嗎?”
暴怒的樂成帝這才回神,看向李鴻淵,看他一臉的默然,眼神中甚至透著死寂,突然間手足無措,“淵,淵兒……”
李鴻淵鬆開手,好似根本就不願意看他一般,視線落到蘇貴妃身上,蘇貴妃恰好與他四目相對,所以,也只有蘇貴妃看清了他眼中真正的無情與嘲諷,“不管怎麼說,貴妃娘娘到底養我那麼多年,曾經生病了,衣不解帶的照顧我,吃的穿的,但凡是好的,都先緊著我,不管原本的目的是什麼,這些卻都是事實,佔據著太多太多的記憶……”李鴻淵好像陷入了記憶,本來應該是溫馨甜蜜,但是從他口中,卻帶著無盡的苦意。
若不是蘇貴妃之前已經知道了他的真面目,這會兒都要被他給騙了,心中的忌憚也更加的深,“李鴻淵,你個賤種,裝給誰看呢?”蘇貴妃下意識的衝口而出。
因為李鴻淵的阻止稍微理智回籠的樂成帝,聽到這話,怒火又升了起來,手一揚,又要打過去,再一次的被李鴻淵阻止,“父皇,你殺了兒臣生母,這是還想打死兒臣的養母?”帶著悽楚與悲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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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使得樂成帝險些吐血,“淵兒,淵兒不是,不是這樣的,你別聽這賤人胡說八道,是她,是她嫉妒你母妃,你別聽她的,別聽她的……”語無倫次的想要辯解。
李鴻淵牽強的扯了扯嘴角,“是嘛,那麼,到底是怎麼樣的,父皇你告訴兒臣。”
樂成帝張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瞎編亂造?胡言亂語?能糊弄就糊弄過去?
“父皇猶豫了,那麼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李鴻淵眼中最後的一點希望似乎都完全的覆滅,不想再與樂成帝說什麼,再次看向蘇貴妃,“兒臣一直以為,母妃是真心待兒臣如親子,卻原來不是,相比起來,你心裡是那麼的憎恨兒臣,恨不得兒臣去死。——兒臣最後求父皇一件事,還請父皇對母妃網開一面。”
樂成帝嘴唇囁嚅,好似在掙扎,“好。”
“多謝父皇。——就此,權當償還母妃的養育之恩,這是最後一次這麼稱呼你,貴妃娘娘。”
李鴻淵說完,徑直的拂袖而去,腳步好似有些倉惶,連最後的禮節都給忘了。
龔九也跟了出去,只是沒多久,龔九又折了回來,不疾不徐的見禮,“王爺原本是帶著小人來與貴妃娘娘瞧瞧身體,便是事到如今,王爺對貴妃娘娘依舊是放不下,還請娘娘讓小人把一把脈,全了王爺最後的孝心。”
蘇貴妃險些咬破了嘴唇,才剋制住沒將某些話衝口而出,畢竟,樂成帝就在旁邊虎視眈眈,現在已經完全被李鴻淵那賤種矇騙,一個字也不會聽自己的,如果再敢說什麼不當的話,指不定會招來什麼樣的後果。
龔九按部就班的給蘇貴妃診脈,開藥,藥方子會不會用都無所謂,整理好藥箱,“皇上,小人這便先告辭了。”
“且先等等。”樂成帝可沒有忘記最初來玉粹宮的原因,只是沒想到讓他撞見了這樣的事情,他以為賢良淑德的貴妃,居然是披著人皮的蛇蠍,這些年被她騙得好慘,更關鍵的是,揭穿了他當年做下的錯事——樂成帝一輩子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甚至不惜自欺欺人想要遺忘的事情,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被揭穿,按照樂成帝自己的想到,這女人,定要讓他好好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只是因為已經答應了兒子的請求,現在那兒子心裡還指不定怎麼想他呢,如果他前頭走,自己後頭就做出食言的事情,說不定連最後的情分都給斷了。
樂成帝讓留,龔九自然是“不敢不留”,於是安靜的站到一邊。
樂成帝目光沉沉的看著蘇貴妃,“如果不是淵兒求情,朕指不定就活剮了你。”
不管心裡承受能力多強的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還是會忍不住的害怕恐懼,蘇貴妃瑟縮了著,牙齒都在打顫。她並不認為,李鴻淵留著自己就是念著最後的母子情誼,但是現在,自己的確是因為他而活著,能活著,誰也不想死,所以,不管心裡揣著多少對李鴻淵的惡意,她也不能說出口,盛怒中的人,什麼事情都可能做得出來,就好比當初這個男人,就因為被怒氣衝昏了頭腦,才掐死了他最愛的女人,自己跟那個女人相比,那根本就什麼都不是,所以說,最好是不要挑釁這個這個男人。
樂成帝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目光落到玉粹宮的宮人身上,這些人就跟上次聽到柳王妃說的那些話一樣,瑟瑟發抖,甚至連求饒都不能,因為知道沒有作用,相比起來,倒是蘇貴妃的那個大宮女,眼中一片死寂,上次僥倖逃得一命,但是,從那以後,她都過得很不好,不是蘇貴妃對她如何,而是她自己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整日整日的惶恐不安,現在甚至滋生了一點終於要解脫了的感覺。至於用之前聽到秘密來換取這一次的生存機會?呵呵,就別做那樣的美夢了,她現在已經不能說話了,而且她也不識字,想一想,貴妃娘娘身邊最被任重的大宮女不識字,是多麼諷刺的事情。
樂成帝最後看向站在門口的於仲擎,“將這些人全部都處理了。”
“是。”就算剛才蘇貴妃的話,於仲擎同樣是聽到了,但是,也僅僅是聽到了,別說他已經暗中偷笑晉親王,就算是沒有,這件事也與他半點關係都沒有,坐上皇位的人不管是誰,祥還是不祥,都不是他可以置喙的。
不相干的人全部被帶了出去,樂成帝冷颼颼的瞧著蘇貴妃,“從今往後,沒有朕的允許,不許踏出玉粹宮半步,蘇氏,你向來都是個聰明人,如果不想連累到老三,你知道該怎麼做。”
蘇貴妃用盡最後的力氣攥緊了拳頭,“臣妾謝皇上恩典。”
“哼!”樂成帝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於是,同樣知道了秘密的三個人,跟著樂成帝離開了玉粹宮。
對於這三個人,樂成帝其實還是放心的,龔九本身就是淵兒府上的人,對於自己主子的事情,想必是不會隨便亂說的,而且,樂成帝也不是第一次見龔九了,對他的性情還是瞭解一二的,這人,若非是關於病患,他輕易不會開口;於仲擎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也是深得他的信任;再有就是身邊的大總管,這是很早就跟在他身邊的老人了,可以說,是跟隨在樂成帝身邊最久的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沒有人能比他與自己的“感情”更為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