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程度上,李鴻淵絕對是個行動派,說進宮就進宮。
不過,李鴻淵也沒去見樂成帝,而是帶著人去了玉粹宮,關心一下身體欠佳的養母,那不是合情合理嗎?自己找上樂成帝,怎麼得知他病情的且不好解釋,還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懷疑,蘇貴妃就不一樣了。而如果樂成帝得知了李鴻淵帶著龔九入宮,如果他有心,肯定會去玉粹宮,當皇帝的,那都想著長生呢,能活久一點,自然更願意。
蘇貴妃聽到李鴻淵去看她,也沒像原本那麼高興了,她也奇怪,這養子,怎麼突然就轉性了?他可是很久都對她不聞不問了,時間久了,也看明白了,她那養子,當真是因為氣性大才會跟她鬧脾氣?若當真是氣性,早就該消了,這裡面肯定另有緣由,一開始也是她傻,以為盡心盡力,這養子就對她也是一般看重,她在他心中的位置無人可取代,現在看看,也不過是笑話,皇家,向來都是白眼狼最多。
事實上,她的養子的確不會突然轉性,不過是她被李鴻淵當成了筏子而已。
不過,蘇貴妃這戲倒是一如既往的做下來,“淵兒來啦?還不快些請進。”顯得異常的欣喜,淚珠子在眼中打轉。
李鴻淵依舊從容,帶著不凡的氣度,走進了,“兒臣參見母妃。”
蘇貴妃有些恍神,再見這個兒子,竟然恍若隔世,明明只是幾個月而已,去年他去江南的時間也是半年,也沒出現這樣的錯覺,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當然是感情“淡了”,提及都不曾,更因為,蘇貴妃再沒因他直接或間接的得到好處。
這些東西,蘇貴妃想不到,或者說,她不會去想,不願意去想。
“淵兒終於肯來瞧瞧母妃了?”蘇貴妃聲音中似乎帶著點埋怨,又有掩不住的欣喜。
李鴻淵揮揮手,蘇貴妃身邊的宮女退到一邊,李鴻淵上前,坐在蘇貴妃的靠塌邊上。
或許是為了讓李鴻淵瞧瞧她現在的情況,有多麼的糟糕,蘇貴妃並沒有如何的梳妝,坐起來比較的不舒服,也乾脆就躺著。不得不說,就算蘇貴妃心有懷疑,但是,她依舊下意識的想要獲取李鴻淵的關懷,從中獲得好處。事實上,她再沒有比這幾個月的認知更為清楚——跟養子的關係好,養子能時不時的為她說句話,她能從皇上那裡得到的關注與好處與比預想中多太多。
如果跟養子的關係還跟以往一樣,那麼,就算是一再的出事,她現在也絕對不會這般的狼狽。
自己曾經的恩寵,比預想中更多的部分是因為這個養子,讓蘇貴妃同樣非常的不好受。
同時也因為現在的狼狽,而對這個養子充滿怨恨,沒錯就是怨恨,如果不是這個白眼狼這麼狠心,她現在怎麼如此。
李鴻淵手肘支在膝上,手向內側自然下垂,身體前傾,靠近蘇貴妃一些,帶著若有似無的笑,略微的壓低了聲音,“果然是裝習慣了,骨子裡都變得虛偽,不過,為了利益,為了好處,裝一裝而已,又不會少一塊肉,何樂而不為呢,你說是不是?蘇…貴妃。不過,一二十年如一日的戴著偽善的面具過日子,說起來其實也挺辛苦的,只是,”李鴻淵彈了彈滑到身前的頭髮,“我稍微不配合了,你就變成這個樣子,還真是難看呢。”
蘇貴妃的眼瞳急劇收縮,饒是鎮定如她,這個時候,眼神中也透著驚懼。
在蘇貴妃的眼裡,自己這個養子,就算是陰鷙,性情多變,那也僅僅是浮於表面,內裡,依舊是單純,甚至是無害,至少對於她而已,想要將這個養子掌控在手心,是不叫簡單的一件事,就算他表面上可能不聽話,最後基本上都能按照她的意思行事,現在,事實卻又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這那裡是浮於表面的殘酷,骨子裡才更加的叫人畏懼,而她自持一雙利眼,卻從來沒有將這個人看透,而他這樣的偽裝,到底又持續了多久?
蘇貴妃僵硬的扯扯嘴角,“淵兒在說什麼,母妃怎麼聽不懂?”
李鴻淵嘖了一聲,顯得有點不耐,“本王都不跟你虛與委蛇了,你又何必再繼續的委屈自己呢?”
“晉親王這麼說,咱們不是彼此彼此?”
李鴻淵嘴角的笑容明顯了些,“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你親兒子,我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收拾完了,你還幫著我訓斥他,所以,蘇貴妃認為,本王跟你是一樣的?只是叫你兩句母妃而已,你就當真以為,我也跟你一樣天天的委屈自己?你都不知道有時候我過得多暢快呢。不過對於你而言,應該是無所謂,反正都已經習慣了,習慣了委屈親兒子,親閨女,委屈自己,偶爾,本王瞧著,都挺樂呵。”
蘇貴妃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呼吸也急促起來,彷彿隨時都可能就此一命嗚呼。
李鴻淵又重新坐直了,像龔九抬了一下下巴,“給貴妃娘娘瞧瞧。”
“是。”龔九恭敬的應了一聲,上前,欲扣住蘇貴妃的手腕。
“滾,不準碰本宮。”既然已經徹底的撕破了臉皮,蘇貴妃又怎麼會相信李鴻淵帶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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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九倒也是乖覺的退開了些。
“你這又是何必呢,不好好的養著,怎麼看著你的孫子出身呢?那可是你盼了多年的孩子呢。”
蘇貴妃的表情又微微的變了變,她不知道對方僅僅是單純的提起這一點,還是自己兒子身上的毒跟他有關?同樣是絕育散,她很難不將兩者聯絡起來,可是,她下藥的時候,是十幾年前,他怎麼可能那時候就知道,不,不對,他可能是後來才知道的。“是啊,本宮盼了好多年,原本也盼著淵兒你的,只可惜,怕是永遠都沒那個機會了。”
李鴻淵點點頭,“你這話本王倒是挺贊同的。”
蘇貴妃依舊拿不準李鴻淵是什麼意思,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絕對不能再向以往那般的對待這個養子。
“淵兒現在著實叫本宮意外呢,怎麼著,你對皇位也生出的想法了?或者一直都有?只可惜啊,你父皇對你再好,也不會將江上交給你,皇位可以是你任何一個兄弟,但絕對不會是你的。”
“哦?”李鴻淵好整以暇,“為什麼?”
“為什麼?”蘇貴妃的聲音徒然拔高,異常的尖銳,面目也像厲鬼一樣的猙獰,“因為你就是個鬼子,你娘死了,你才被從她肚子裡剖出來的,哈哈哈……”蘇貴妃瘋狂的大笑,帶著惡意,還帶著無盡的報復的快慰。
講真,但凡是當年見過皇貴妃額后妃們,沒有一個不嫉妒的,皇上對皇貴妃的好,那真真是到了骨子裡,有一回,蘇貴妃病得非常重,想見皇上一面而不能,而皇貴妃只是有點風寒咳嗽,皇上就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御醫換了一茬又一茬,蘇貴妃如何能無動於衷,在最初接手養育李鴻淵的時候,多少想要掐死他,但是,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一切,因為她知道,養著這個孩子,對她的好處有多大。
她一直以為,當年的那些情緒已經沒了,原來還是已經掩藏了起來,藏得非常的深,慢慢的已經腐爛,在這一刻突然的爆發出來,簡直就如同山洪海嘯,一度完全的淹沒了他的理智。
“那個賤人,生前霸佔著皇上,死了那麼多年,依舊霸佔著皇上的心,皇上那麼寶貝她又如何,還不是親手將她給掐死了,呵呵,活該,這都是她貪心太過應得的,至於你這個賤種,早知今日,我也早該掐死你。”
李鴻淵沒去看那些伺候的宮人是什麼表情,反正都已經是死人了,而且,幾個宮人而已,永遠也入不了他的眼,只是瞧著蘇貴妃,二十多年啊,自己不過是隨隨便便的刺激了一下,就完全的自己揭穿了自己的拉老底兒,今日進宮,原本只是衝著那男人去的,臨到頭只是不想再與這個女人虛與委蛇,這收穫倒是超出想想的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