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那主人倒是不曾反對,頷首之後,先前那人就舉起桌上紅燭,一路引了他離去。
杜若煙眼見火光漸漸遠去,心中不由的暗暗鬆了口氣。她本欲立時起身離去,但細思之後卻還是放棄了。這裡既是別國密探的府邸,那位主人又是秘密微服,想來定不會願意有太多的人知道他的到來,也不會待的太久。既然如此,自己不妨再藏上一陣,等他離去,反更穩妥。
這般一想,她就靜下心來,也不計較地點,就躺在羅漢榻下,繼續睡去。
這一覺直睡到次日早晨,杜若煙睜開雙眸,稍稍活動了下因睡在地上而略顯僵硬的四肢,側耳聽了一回,確定這間屋內並無旁人,正欲尋個機會離去的當兒,卻聽屋外傳來輕盈的足步聲。她擰了下眉,心中有些不耐,這間書房,若總是如此人來人往,當真太不清靜了。
外頭一個帶些冷厲之意的聲音驟然喝道:“什麼人?”
這一聲出口,非止是那個輕步而來之人,就是杜若煙也被驚了一跳。
外頭傳來一個怯生生的顫抖聲音:“大哥,我是紫瑩,專職打掃此處書齋……”
守衛聽了一怔,半晌才道:“那好!你進去吧!”
那名喚紫瑩的小姐姐忙忙的一聲,跌跌撞撞,足步不穩的急急奔了過來。
門砰的一聲,發出老大的聲響,顯然那小姐姐慌亂之餘,手上已失了輕重。
杜若煙在聽到這小姐姐的聲音時,卻是忽而眼前一亮,計上心頭。若是制住這個小姐姐,應該要比硬闖更容易些。主意一定,她就無聲的自羅漢榻底鑽了出來。
透過屏風空隙,她清楚的看到那名青衣小姐姐正手撫心口,似乎剛才被嚇得不輕。
好半晌,那小姐姐才深深吐了口氣,似乎鎮定了一些,她拿起手中的一塊抹布,背對著杜若煙開始細細的擦拭那張書案。杜若煙無聲的自屏風後頭繞了出來,正欲出手擊暈對方的當兒,那小姐姐卻忽然若有所覺的猛然回過頭來。
她這一回頭,杜若煙不由一驚,當即變換了手法,就要捂住對方的口。卻不料對方足下一晃,輕易躲過她這一捂之後,朝她格格一笑,眉眼彎彎,滿面俏皮而無一絲驚恐之意。
中計了!杜若煙只來得及做出這一判斷,就聽得轟然巨響,這間書齋所有的門窗一時大開四敞,每扇窗後都現出一名黑衣人,大門處更有七八人蜂擁而入,將她團團圍住。
驚詫之餘,杜若煙卻很快的鎮靜下來,她急衝數步,旋風般撲向先前那名小姐姐。
為今之計,想要憑藉武力安然離開,怕是不大可能了。想要安然脫身,似乎也只有賭上一賭這條路了。她賭,賭這個小姐姐身份非凡,只要自己能挾持了她,或者還有離開的希望。
那小姐姐顯然沒料到在這種情況下,杜若煙仍會有這般快的反應,一時竟呆立當場,忘記反應。就在杜若煙堪堪碰到那小姐姐衣領的那一刻,斜刺裡忽然伸出一隻手來,在她的虎口上輕輕一彈。杜若煙只覺一股大力湧來,右手虎口立時爆裂,鮮血橫流。她不得已,只得急急後退數步,閃了開去。眸光一掃之下,卻見出手那人一襲玄紫長衫,年約二十七八,身材頎長英挺,微黑的面龐上,劍眉入鬢,鳳目含威,衣著雖極簡單,舉手投足間卻自有一股難言的威勢。
沒來由的,杜若煙就是知道,這人就是昨夜的那個主人。
賊老天,你究竟想幹什麼?給了我又一次
活下去的機會,卻又那麼快的要奪走它?
你這不是在耍人麼?不,我不能放棄!
杜若煙咬了咬牙,忍住右手的劇痛,手腕微縮之下,袖中匕首已到了左手。
身為精英特工,她左手的力量與靈活程度,決不遜色於右手。就在她握住匕首,打算做最後的亡命一擊之時,一個聲音卻忽而響了起來:“慢!”
隨著這一聲,有人已排眾而出。這人瞧著年約半百,生的相貌堂堂,頜下五綹長鬚,更增幾分氣派。杜若煙一聽這聲音已然知道,此人就是此地的主人,也就是昨夜的那名“屬下”。
那人快步上前,走到紫衣人跟前,低聲道:“主人,屬下有些話想問問這位姑娘!”
紫衣人面上詫色一掠而過,旋即目光微閃的看了杜若煙一眼,頷首道:“你問吧!”
司機迅速驅車直入監獄。行不多時,已到了監獄的偏僻一角。
那個角落毫不引人注意,位於其中的營帳也遠較一般營帳陳舊狹小。與其他營帳不同的是,這處所有營帳的頂上都綁著一根紅色絲帶。或是因為受了太多的風吹雨打,帳篷頂上的紅絲帶顏色早已褪去了許多,瞧著讓人禁不住的就生出些許陰晦之感。
這裡,正是監獄的紅帳。
那司機在其中的一座紅帳前停了車,而後敏捷的跳下車轅,揭開車帷,恭聲道:“爺,到了!”
車內人漫應一聲之後,欠身下車。東面,朝陽似火,金輝脈脈,照在那人身上,令他愈顯優雅脫俗,翩然幾似謫仙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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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寅抬頭淡漠的看了一眼這處帳篷區,深邃如海的眸中掠過一絲厭惡之意。
紅帳之中,有人似是聽見了外頭的聲響,正快步迎出,一眼見了他,就上前苦笑道:“皇甫,你這回可是為我惹了大麻煩了!”迎出來的那人年約三旬,古銅面色,濃眉大眼,一身紅色武士服愈顯其身材高大英挺,雖算不上英俊,卻自有一份英武睥睨之氣,望之令人心折。
皇甫寅長而挺秀的墨眉一挑,淡然道:“先莫說這個,且帶我去看看!”
那人聞言,果然並不多說,只頷首道:“你且隨我來!”言畢一個轉身,就又邁步進了那間紅帳。皇甫寅緊隨其後,只是他人還不曾進去,就已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氣。
擰了下眉,他還是舉步入內。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塊高高懸掛的青色褥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