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墨影只贏不輸,奇怪的是北間的客人只輸不贏?
而南間的客人或輸,或平,就是沒有獨贏過。
這兩間雅間的客人隔在珠簾後,不怎麼喜歡拋頭露面,就連個身影兒都吝嗇得很。
楚子瑜不由有些好奇,但望眼欲穿他也穿不到那兩間雅間的屋子裡頭去,將人瞅個清楚。他只感覺今晚這事有點懸,但是老大沒有發話,他也不好亂猜測、亂打聽。
意外的是北間的客人每一局都跟著下注,無論他們下的是多少。但每一局都輸,楚子瑜皺眉,心裡暗自調侃,這人擺明就是想給他們老大和南間的客人送錢花的?究竟是誰呀?
老大命真好,不玩則矣;一玩就遇上這種千年難得一見的小綿羊?
他摸了摸下巴,是羊,還是狼?
這世道還真難說得很。
就在他暗暗提防的時候,北間的雅間裡卻忽然熄滅了火光。那一道牆咔咔幾聲,竟關閉了起來。
楚子瑜瞪了瞪眼,這下真是猝不及防。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真的只是來送錢的?
鳳墨影不禁挑了挑眉,目光在那堵上的牆面上凝視了一瞬。眼裡的神光悠悠。
北堂渺似被那幾聲機關的迴響給驚醒了神遊天外的夢似的,目光微冷,朝那方向瞥了一眼。而後,又凝神入定了一般,一動不動地沉著臉,看不出是個什麼情緒。
名副其實的高嶺雪蓮花。
鑑於北間的客人退出了賭局,意濃輕輕按了按骨筒,依然沒有抑揚頓挫地問道:“如今只剩下兩位客人,是否繼續呢?”
鳳墨影敲了敲案面,笑道:“已經認好規矩了,正想玩一玩二,不知南間的客人是否能繼續奉陪?”她這話的語氣用得有點囂張,配著一身奢華低調內斂的錦繡男裝打扮,再配著嘴唇上的一撮小鬍子,有那麼點外放的大佬氣質。
她自我感覺,二三指間差了根雲霧嫋嫋的煙。
演戲、裝逼,還是能拿出來玩玩兒的。
南間的客人果然第一次出聲了,哼哼兩聲冷笑,走的後鼻音。
一把不怎麼能聽出年紀的聲音,簡言意駭又略帶激情,還有點不屑的小氣音道:“開始吧!”
言下之意是,廢話忒多!
楚子瑜當即暗吸了一口氣,保不定他想上去揍他一頓。這是找死嗎?也不瞅瞅這邊坐在他身邊的人是誰?竟然敢大言不慚、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活膩味了,不想耍了?
他衝鳳墨影看過來,一臉的激憤。兩隻手的骨節似乎都已經能聽見了正在散發著的格格響。
鳳墨影撩起眼皮,淡然不驚地乜他一眼:稍安勿躁,少年!
對於她這種老神在在的淡定,楚子瑜立刻會意,恢復了他身為鳳翎衛統領該有的端莊與矜持。還有他楚家公子的翩翩風采以及隨時可以拿出來糊弄人的涵養。下一刻正襟危坐,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樣。
鳳墨影瞧他瞬間從熱血青年恢復成了人模狗樣的,不由心中暗笑。纖纖手尖在案面上敲了敲,將面前所有的銀票都推了出去,說道:“今晚所得,就最後聽一個響,如何?”
南間的人似給她的豪氣噎住了,半晌才道:“好,好,好……”好個屁,見了個瘋子。
這人的目光在案面上的銀票上轉一圈,就聽見東間的紅衣少女唱道:“東間,下注五千三百兩。”他的手一頓,身上沒有這麼多銀兩,咋辦?剛才可是答應了要奉陪的?
這不是“啪啪”打臉嗎?
南間的靜默,讓鳳墨影心裡有數,她道:“這一局我輸了,這五千三百兩就是前輩的了。若是我贏了,只求前輩在半個時辰內有問必答,言之必實,如何?”
南間的客人呲了一口氣,情敢他這是被人給賣了?
誰會知道他在這?
對方明顯是衝他來著,那麼這一場賭局……
他沉吟了片刻,錢他倒不在乎。但是這賭局嘛,他心情激動。對方顯然是個中好手,這幾場下來,也領教了她的本事,已經很少人可以讓他這麼臉紅心跳了。他眯了眯眼,一錘定音道:“成!”
鳳墨影釋然一笑,道:“這一局倒不如前輩來做個莊吧?”
南間的人笑道:“有你的!”又朝身邊的紅衣少女道:“去將骰子請過來!”
侍候在旁的紅衣少女笑著答應,便走向了意濃,將她面前的骰子器具搬進了南間去。
南間的人道:“這就開始了。”話音一落,他手中的骰子飛起,骨筒也飛起,就在半空中一直旋轉著沒有落下來。三個骰子在內裡撞擊得“啪嗒”作響,最終寂然無聲,又圍繞著他轉了一圈,才重新落到他的手上,四平八穩地放置在案面,等待被揭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