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空洞而冰涼,彷彿被人穿了一個破洞,任憑夜風穿梭而過,沒有一絲的血肉,只徒留了一個喚作“心”的軀殼殘骸。
他的唇角終是涼涼的一笑,是無盡的悲涼。
生平只為一人,或喜、或悲。
“求而不得罷了。”他垂睫,低語。青衫如柳,孤寒如竹,玉石般光潔柔潤的臉龐上,一雙絕美的眼睛裡柔弱如水。挺拔的鼻樑之下,紅唇微抿,嫋嫋姿容恍然如仙謫落凡塵,寧謐淡拂。
“杜衡,把火滅了。”雪靈染終是說道。
室內還不曾點燈,一片漆黑中一絲猩紅的火光在明明滅滅的閃爍不停,不曾停歇地沸揚著銅壺裡的泉水。“滋滋”蔓延的響聲,在揭示著泉水就快要在銅壺之中被燒乾了。
這已經不知是第幾壺水,公子一直在叫他換銅壺裡的水。
如今,聽得他一聲把火滅了。杜衡心中徹底地難過了起來,知道這一把火一旦滅了,就是公子心中的希望也沒有了。
他望住那火爐有些許遲疑,抬眸道:“公子,再換一壺水吧?”
雪靈染道:“要等火把銅壺燒穿,你才來後悔嗎?”
“不是的。”杜衡訥訥地道。
“那快去把火滅了。”雪靈染無情無緒地道,隨即轉身出了內殿,離開了那站了一天的窗畔。
他的身影漸漸地融入了黑夜裡無盡的黝暗之中,直至消失不見。
“來儀殿”寢殿中,燈火葳蕤。
鳳墨影卻抱住雙臂瑟瑟發抖,忽然渾身如灌了冰般,每一道血脈都似被凝結了起來。手腳僵硬,頭痛欲裂,她運氣丹田,不像是中毒的跡象,但氣機受阻,反而有些像是自身內力反噬的苗頭。
她本靠在榻上看書,此刻倒頭睡下,企圖自己規整經脈,理順氣機,卻發覺身體綿綿無力。一時間心中有些空虛,她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還可以向誰求救?本來以為是最忠實的依靠,如今卻已是反目成仇。
再細想昨夜的事情與夢境,不難推測出定是北堂渺趁其不備襲擊了她,說不得聞人云邈已是對她試煉過了。不然,為何聞人云邈忽然就閉門不出,謝絕了斐玉晏的相邀?
而這些時日以來,一直在她耳邊為請師命不厭其煩的北堂渺,忽然又恢復了神龍無蹤的狀態?
然她忽然的幡然醒悟,記憶覺醒,也不可能是如此的毫無預兆,無緣無故地重拾而來。只是不知雪靈染曾經對她做過了什麼?為何明明在記憶之中,她已經毒發身死;明明已魂離殘軀,離開了鳳曦之地,為何如今就像是重來了一世,一切似乎都是剛剛才重頭開始的樣子?讓她一度以為自己只是初到這個時空。
上一世,她對雪靈染此人就已是眷戀極深,想不到重來一世,自己竟然還是一頭栽倒在同一個樹上吊死。
她並不想流淚,只是眼眶還是忍不住溼潤起來。
失而復得,得而復失。
週而復始,他這是在變著法兒,欺她至深。
怪不得他一直在問,她是否想要他的眼睛復原?想要他看見她?這只不過是想要她自己親口毀掉前世的誓言,心思何其卑鄙?
怪不得他知道她如此多細膩的心思,樣樣都能貼合她的心意,這不都是前世遺留下來的細枝末節罷了。
鳳墨影閉目不敢再多細想,只怕越挖越深,挖出自己不願意去面對的真相。最後才驚覺了自己原來是有多麼的愚蠢無知;對方又是有多麼的心機莫測。
她咬緊牙關,極力地抵制著身體裡的疼痛,雙唇青紫,臉色如蒼雪般清白而脆弱。
孑孓獨行,依然是她一個人。
就在她一意孤行地想要聽天由命的時候,一道身影在鳳榻前落了下來。他急行幾步,低聲喚道:“陛下……”
鳳墨影咬得上下貝齒格格作響,顧不得應聲。
北堂渺觀她臉色不同尋常,忙是探身朝前,伸出一手把上她的手腕脈門。一經探查,只覺得她體內氣機翻湧凌亂,經脈處處阻塞,竟有走火入魔之像。他心下一驚,忙屈膝上榻,將她扶起坐好,雙手按住她背上穴道,與她推宮過血,用內力助她調理氣機經脈。
許是寶鼎對她的影響;許是她剛剛恢復記憶就亂用內力;許是昨夜的酒氣翻滾了血脈,此刻的反噬來得洶湧無比,亂作一團。
北堂渺運起內力緩緩在她體內推進,幾番汗滴重衫,才稍得寸許。
鳳墨影心中倒是坦然,她已經是不只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是值得害怕的?在這裡又有什麼是值得留戀的呢?她緊閉雙目,就像是一尊沒有了任何生氣的冰雕木偶般任憑北堂渺心思焦灼,而不顧一切地為她調整內力。
前女帝的內力實則已近宗師級別,此刻宛如洪水氾濫,想要引導它歸經入脈,重回正道,無疑不下一場激烈的生死搏鬥。而兩軍相遇,不進則退,既要使盡全力對其鎮壓;又要耐心地使其溫順,讓此時內力與她不差上下的北堂渺幾乎是心力交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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