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墨影聞言,挑了挑眉梢。這人好興致!
她這些天來在前朝與後宮中忙得是腳不沾地,他卻有時間如此的閒情逸致。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有時間幹一幹自己喜歡的事情呢?鳳墨影揣著這等羨慕嫉妒恨的小情緒,輕聲地步入了“白露宮”的書房中,只見那人端坐在案几之後,左手挽袖,右手執筆,正自聚精會神地在畫紙上描繪著什麼。
就連她走了進來,也沒有察覺。
鳳墨影揮退了杜衡,自己靜悄悄地移了過去。
大致是光影在他的畫紙上浮動了一下,雪靈染才抬起頭來,恍然地望住眼前彷彿是乍然出現的人。隨後將手中的筆放到了青瓷筆山上,淡靜地一笑,“陛下來了?怎麼也不讓人通傳?”
鳳墨影探頭瞧了瞧他案面上的畫,雪靈染彷彿被人窺見了秘密般臉色微紅,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遮住了那一雙透徹的眼睛。
那張畫紙上畫著一個人像,但只有背影和側臉,眼睛微垂,讓人分不清他畫著的人是誰?但瞧那宮裝的雲髻和衣裳,分明又是一個身姿飄逸的女子。她的雙手中捧著一隻青玉鳳尾香爐,其中煙氣嫋嫋,使得畫中的人看起來越發地自帶有一抹神秘感。
半晌,也沒聽見有人開口說話。雪靈染不禁有些詫異地再次抬頭看向她,竟瞧見她一臉的疑惑和猜測。
他抿唇笑了一下,將那張畫紙放到了一旁,坦然自若地問:“陛下今日上朝會,可還順利?”
鳳墨影的目光卻還是跟隨著那一張畫紙移了過去,停留在了那上面。她有些看不透這一張畫上所要表達的意思?但這一張畫的每一個筆觸都彷彿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是毫不猶豫地繪了下來的。
為什麼他要繪這樣的一張畫?這個女人又是誰?是真有其人?亦或是他的藝術創作所留下的影像?
雪靈染見她目不轉晴地盯住那張畫作一個勁地瞧,心裡無來由地突突一跳。忙起身,將她拉到了身邊坐下,問道:“怎麼了?一直看著這畫?”他的聲音溫柔一如往昔。
鳳墨影轉眸看向他的眼睛,過了半息才說道:“我今日在御花園聽到了一些關於你的閒言碎語,明知不必去介懷,但心情總是不得歡暢?”
“他們都說了靈染什麼?竟能讓陛下你如此耿耿於懷?”雪靈染蹙眉,目光也是冷凝了起來,細聲詢問道。
“他們說起了你當年與靖寧侯府洛絳瓔曾經欲定下的親事。”鳳墨影毫不避諱地告訴了他,眼神卻是探究著他的神色。
雪靈染的臉色就更冷了,挑了挑眉,不鹹不淡地道:“他們興許就是來給你添堵的,陛下又何必跟他們計較?”他嘆了一口氣後,也換了一種口氣,才朝鳳墨影述道:“家父與靖寧侯府的洛侯爺是一向交好,當年確實也曾提議過要兩家結親。但在入宮之前,我與洛家姑娘從未正式謀面,也不曾有過媒妁之言……”
他瞅了她一眼,卻笑了道:“我便讓陛下的一道聖旨,給劫進了皇宮裡來了,還何能有其他?”
聽他如今已放開了矜持與自己說笑,鳳墨影心中亦是歡喜,回想著他的話,卻追問道:“沒有正式謀面,那是……悄悄地謀過面了?”
雪靈染伸手指虛點了點她,眼眸斜瞥了一下,繼續說道:“不過是她女扮男裝,偷偷地跟了沐王去了我們常去聚會的幽蘭雅舍見過了一面。我與她也沒有說過話,不過是見沐王對她照顧有加,便留意了一眼。後來,再在宮中相遇時,我才認出了她來,原來便是靖寧侯府的二小姐。”
“可曾怨恨……我拆散了你的這一段姻緣?”她半是說笑,半是認真地問他,目光裡的神情也是誠摯。
雪靈染溫和地看著她,輕輕地道:“不是每一個相遇的人,都能成就姻緣的。更何況,我的心裡從不曾有過她,又何來拆散一說?頂多不過是長輩們一廂情願的打算罷了。”
他笑了一笑,伸手撫上了她的臉,柔軟地問道:“怎麼?此事陛下當年也合該知曉,且不當是一回事。如今,被他們舊事重提,就忽然如鯁在喉,懷疑起了臣對陛下的忠貞來了?”
此話是調侃,亦是詢問。
鳳墨影臉上微熱,她當年不在意,且幹下了那事,是因為那個人不是她。她現在在意了,是因為她心裡喜歡他,而因此事而背了一點負擔。這種障礙源於她所受到的教育與時代所賦予她的責任感,也就不是能那麼快就跨越過去的了。
“那絳瓔呢?”她一時不察,竟脫口問了出來。
雪靈染看著她慎重的神色,不由也正色了起來,與她說道:“無論她的想法是如何,一廂情願的感情終究是難得長久。即便當年我與她皆順從了父母之命成了婚,也不見得一定便會和美幸福。更何況,這些都不過是子虛烏有的如果罷了,世上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如果?世上有千千萬萬的人,是否能夠相遇、相知、相愛、攜手白頭,皆是有它既定的緣分所在,錯過即是無緣,半分也無法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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